环视身边一众叩拜的流民。

他们大多衣衫破烂,身形残损。

从凉州一路到荆州来,那些行动不便的老者或者身负重大残疾的人基本上都被筛选掉了。

毕竟沿途,不是战争区域就是崇山峻岭,若是腿脚不利索或者没有他人帮扶。

根本就不可能走到这里来。

他们启程时,队伍里能参与劳作和战斗的人只有不到半数。

但是经过长途跋涉的筛选。

队伍里永久丧失劳作和战斗能力的人,占比仅有不到十分之一。

他们身上的衣物早就没了本来的颜色。

凉州军身上的黄巾标识也早就被各种各样的污渍染黑。

在这群面色饥黄,身形薄弱的流民中。

一位光是看一眼就能感觉到几乎不再具备劳动力的老女人和她的孙女非常扎眼。

她俩不在身边叩拜的人群里。

骑在战马上,秦子豪可以远远地看见她们。

那女孩的面容虽然被污渍尘土染黑,但还是看得出来,她不丑,甚至可以说漂亮。

她把自己收拾的还算得体。

绑在头上的崭新黄色薄布也让秦子豪很快便识别出了她。

确实值得周仓动心。

在一众哀嚎叫苦的流民女子中,她那坚定的眼神很是惹人喜爱。

那老婆婆和大多数的流民一样坐在黄巾军的营帐边休息。

这姑娘不哭不闹。

只是静静地守候在老女人身边。

顺着秦子豪注视的方向,张宁也看见了那位姑娘。

她微抿嘴唇。

身体不由得向秦子豪的怀里挪了挪。

倒也不是争风吃醋,就是突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秦子豪以为这是张宁在催促他,便勒动缰绳,从一众流民间快速离开。

回到大帐,张宁为秦子豪卸下宝剑取来寝服。

她眉宇间难以隐藏的情绪很是扎眼。

“夫人这是怎么了?”

张宁倒也不慌张,她一边为秦子豪更换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或许是,秋冬之际,有些不适。”

常年经被黄天业火缠身的张宁最喜欢的便是秋冬时节。

别说这荆州地界的瑟瑟秋风。

即便是北凉隆冬时的冰天雪地,她也不曾畏惧。

虽然张宁表现得漫不经心,但是秦子豪第一眼便察觉出了其中定有隐情。

他把张宁搂过来,两人的眼神对视间,秦子豪难以寻得张宁的破绽。

“夫人以为,自己的伪装,无懈可击?”

张宁仔细回想,在确认自己没有显露任何情绪后,矢口否认道。

“夫君为何妄自猜测?”

两人贴的很近。

张宁体内的业火正在因为接触而导向秦子豪的体内。

以往此时,张宁早就不能镇定了。

但是眼下。

她还在为秦子豪整理衣冠。

秦子豪又一次发起对视,张宁自然是坦然地接下来。

“夫人的眼中空若无物,就像,平静的湖水。”

张宁当然知道秦子豪的感知能力非常好,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瞒过他。

小到休息时账内突然进来一人。

大到先前初入豫州时,于禁在几里地外的动静。

她想尽快脱身,可是一番挣扎后。

还是被秦子豪死死留在身前。

“还请夫君,注意自己的行为。”

虽然账内的卫兵已经全部撤去。

但是大帐就是大帐,是议事决策的地方,不是儿女嬉戏的地方。

将张宁一下抱起,秦子豪带着她就往帐内走。

虽然明面上张宁在反抗,但实际上,她主动搂住秦子豪的脖颈,让他不要太费力。

“夫人可知,是什么让你看似无懈可击的伪装,被我一眼识破?”

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她那看似平静如水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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