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前。
陈洪心神激动的看着这座已经有二百多年历史的古老宫阁。
从永乐年间,解缙等一众还不算是的辅政重臣的大学士开始,这里就已经属于内阁了。
在这里二百年里解缙,三杨,李贤等一代代内阁大学士,他们都在这里或多或少的发挥过他们应用或不该有的作用。
也正是他们这一代代内阁大学士的不断努力和不断争取,他们才有了如今的“百官之首”的地位。
陈洪身着大红蟒袍,抬头看着内阁正门的所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距离人生巅峰,真的就差这一步了。
陈洪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了一下自己内心里的激动,他迈着自信的步伐,昂首阔步朝着内阁正门而去。
好似这里也是他可以巡视的领地一般。
但当他进到内阁里面的那一刻,他想象之中的情景似乎并没有发生。
内阁首辅徐阶还在主位上认真的审阅着手中的政务文件,其他的内阁成员,如袁炜、严讷、李春芳等人也都没有注意到陈洪到来。
面对如此慢待,陈洪的脸色顿时也垮了下来,面色沉的就好像能滴出来水来。
“徐阁老。”陈洪的声音低沉刻薄,一下子就在安静的内阁值房里面突兀的响了起来。
徐阶和其他内阁成员,听到陈洪的声音,也不由抬头看了陈洪一眼,他们各自的眼中也都透着疑惑,似乎都在问:你来干嘛?
受到如此轻视的陈洪,心态顿时也炸了!
陈洪的声音当即也硬梆梆的响了起来。
“帝君有旨意!”
徐阶等人一听到这句话,也都不由从各自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虽然,自嘉靖四十一年开始,嘉靖皇帝开始闭关潜修之后,就很少在内阁传旨,但是这也并不妨碍嘉靖皇帝的威严在内阁众臣心中的分量。
徐阶和袁炜、严讷、李春芳等人,一起对着陈洪拜道:“问圣躬安!”
陈洪看着此刻老老实实对自己行拜见之礼的徐阶等人,心里的暗爽不由又滋生了起来。
好像这才是他想象之中的滋味。
陈洪继续拿捏着腔调,代天回道:“朕安。”
接着陈洪又道:“万寿宫工程进度迟缓,帝君问徐阁老什么时候能够完工?今日咱家就是来帮帝君来问此事的。”
本来还在躬身拜着等着陈洪宣旨的徐阶等人,结果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几人心里纷纷不由生出了几分不太真实的感觉。
徐阶缓缓抬头,他的身子在这一刻也站直了起来,虽然比起陈洪的身材,徐阶的身材不算健硕,但那股子气势,却如山岳一般高大。
徐阶看着今天的陈洪,他也注意到陈洪今日的装束似乎有些格外的张扬。
尤其是陈洪身上的那件蟒袍,更是有些精致的过分了,就连袖口的都是用金线织就的,仿佛还在闪着刺眼的光。
而更令人注意的是,陈洪在说话时下巴微扬,眼神中还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姿态,这让徐阶很不爽。
要知道就算是在御前伺候了几十年的黄锦,他都不曾这样对待过内阁阁臣,还都一直保持着谦逊的姿态。
而陈洪不过就是一个后辈,不管是资历还是位置,还都排在黄锦之后,他居然敢这样?
真是不把内阁阁老放在眼里了。
所以在这一刻,不管是徐阶还是袁炜、严讷、李春芳等人,他们在看陈洪时的眼神,也都充满了淡漠,好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样。
“陈公公,“徐阶的声音平静如水,“万寿宫工程耗资巨大,工部和户部一直都紧盯着工程,而且陛下也未曾的定下确切的工期时间,你现在这般传旨,恐怕有些过了吧?”
陈洪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憋的通红。
“徐阁老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可是帝君的旨意!难道徐阁老要抗旨不成?”
陈洪极力的拔高的声调,好像就想把一顶抗旨的帽子扣在徐阶的头上。
但是徐阶却不为所动。
徐阶虽然不懂陈洪是怎么回事,但是对于嘉靖皇帝的心思和态度,徐阶还是自信有几分心得的。
徐阶淡淡的看着此刻有些色厉内荏的陈洪,声音平淡道:“陈公公慎言,老夫是内阁首辅,自当为陛下分忧。万寿宫的事情,内阁和工部,户部自有计划,都在按时推进着,公公此刻如此质问,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徐阶这句话一出,内阁里面的空气也仿佛是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徐阶,在他们的印象里,徐阶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状态,当真是让人感觉有些陌生啊。
不过在陌生的同时,也让其余诸人,感到振奋,好像这才是内阁和内阁首辅该有的态度。
“够了!”
陈洪恼羞成怒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徐阶如此轻视,当真瞧不起人!
“徐阁老别以为咱家不知道,你就是在敷衍帝君。本来为帝君修宫殿的事情,是你儿子该尽的本分,结果你却利用帝君闭关不问外事的空子,让你儿子回了松江老家。”
“现在帝君想起了此事,命咱家为万寿宫督造太监,你还想着推诿此事,我看你就是没把帝君的事放在心上!”
“今日咱家来这里就是给你提个醒,帝君要三个月内移驾万寿宫,到时候你若是还没把万寿宫的工程进度完成,就休怪咱家不讲往日情面了。”
徐阶听着陈洪这话,也是心中一凛,他也有些迟疑了。
不过在表面上,徐阶还是保持了他该有的态度。
“陈公公,既然你说这是陛下的旨意,那么老夫自当遵旨。不过朝廷还是需要有朝廷的法度,还请陈公公出示圣上谕旨。”
陈洪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今天是在徐阶这里讨不了好了。
但是陈洪也是有依仗的,他认为自己靠着嘉靖皇帝的旨意才过来的。
所以在接下来的说话时,陈洪也是坚持了他的态度。
陈洪道:“这是帝君说给咱家的口谕,徐阁老这是信不过咱家?”
徐阶微微一笑:“老夫不敢。”
“只是此事兹事体大,老夫不见圣颜,又不见圣旨,就这么单凭陈公公两句话,就要如此,那么朝廷法度何在?内阁尊严何在?倘若陈公公若执意如此,不如还请陈公公代为通禀圣上,老夫愿意与公公一同面圣,请陛下明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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