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道:“正是在下。”
黄门郎将高天引入宫中,一座气势恢宏的朝会大殿映入眼帘,高天仿佛看到了邺京皇宫里的太极殿,泪水随之落下。
黄门郎只当他偏远僻居之人,未曾见过世面,安慰道:“此乃朝堂,公子日后封侯拜相,定是此间常客。”
穿过尚书省一间间馆舍后,方到殿门外。黄门郎引导他卸剑脱履,提醒道:“公子进去后须低头趋步,望着石砖直行,不可四顾。但听有人说跪,你便三跪行礼,一跪呼陛下万岁,再跪呼陛下万岁,三跪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总之务必虔诚,多磕头是不错的。”
教授完毕,黄门郎进殿通禀,內官黄盛宣高天入殿,群臣纷纷转目望向殿外。
高天趋步觐见。他一袭新浆过的白衣笔挺生风,似乎将天上的朝阳拢入殿中。
群臣大惊。都说西南蛮夷相貌粗鄙,竟走出个如此秀丽近妖的男子。莫非上天厚待高氏,有意让其后人生而出众?
“跪。”
随着宦者的宣令,高天不慌不忙进行跪拜大礼,口吐珠玉,朗朗清音。
陈帝依旧无甚表情,道:“高天,你且说说这十六年来你是如何在岛中度日的?”
高天便将准备好的说辞又说了一遍,陈帝不时发问,高天对答如流,毫无纠结之处。
陈帝听得仔细,又问冯仆道:“冯卿,既然去年就寻到了高氏遗孤,为何至今才报?”
冯仆很快回禀:“此事干系重大,微臣不敢妄断。恰逢顾博士前来讲学,微臣知道顾博士是高氏故交,便请博士辨认。博士认出碑文所书出自高琦之手。微臣这才认定高天正是高氏遗孤,于是带他入京见驾。”
顾野王附和道:“陛下,高琦是老臣的学生,他的字老臣断不会认错。”
陈帝眯起眼眸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群臣已经从皇帝的神态中读出了一丝圣意。
终于,始兴王陈叔陵跳了出来,道:“碑文有假。”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无不望着陈叔陵。顾野王深知此人残暴不仁,却最受皇帝宠爱,朝臣无不畏惧。但大义当前,他毫不客气地回应:“始兴王何出此言?”
陈叔陵朝群臣略一拱手,笑了笑道:“承圣年号为前梁元、敬二帝所用,统共不过四年。而碑文上赫然是承圣五年,岂非有假?”
顾野王哈哈笑道:“始兴王所言不无道理。但蛮荒之地消息闭塞,高琦不知二帝已崩,仍用承圣年号亦在情理之中,算不得假。”
群臣交口议论,似是赞同顾野王之说。
陈叔陵仿佛早就做了发难的准备,继续道:“若我记得不错,博士应当是在前梁大同四年、也就是三十五年前拜为太学博士,那时高琦不过九岁,未入太学。高琦入太学时,博士已在临贺王萧正德府上任记室参军。不知博士与高琦师徒情分如何而来,又怎会记得他的书法。”
顾野王心头一凉,望向高高在上的陈帝。始兴王能将这段故事说出,可见其有备而来。他对高天之事如此用心,也许是受了旁人指使。这个旁人除了当今陛下,还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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