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陵故意斥道:“二位好大的胆子,竟敢诽谤皇后!”
顾野王却道:“这不是诽谤,臣记得皇后与高琦讨论书道,换过笔墨。”
驸马都尉柳盼是皇后亲弟弟,站出来道:“皇后乃一国之母,身份尊贵,岂能牵涉其中?此事万不能波及后宫。”
徐陵道:“驸马都尉此言差矣。高天入京,士林瞩目,期望朝廷给个公断。若敷衍了事,恐令天下士子寒心!”
陈帝点头道:“左仆射这番话难能可贵。”即命人将碑文拓片送到显阳宫去。
朝议沸然,陈帝却不紧不慢道:“再议议北伐诸事吧。”他朝黄门郎摆摆手,示意将高天领出大殿候旨。
皇后柳敬言正在显阳宫静阁练字。内侍胡德隆将外朝传递过来的拓片呈给她,挑着眼皮打量着主子的神情,将外朝事情娓娓道来。
柳敬言并没有看拓片。她面沉如水,波澜不惊,道:“陛下叫太子去蒋山督造大爱敬寺,我就猜到朝中有事。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胡德隆应声道:“娘娘圣明。那帮老臣将火烧到了显阳宫,如何应对呢?”
“我已答应了顾博士,不能不管。而且徐陵和周弘正耿直无忌,堪为士人风骨,又是太子的臂助,他们有求于我,焉能置之不理?”柳后搁笔叹气,捧着新书墨迹细细看着。
胡德隆皱眉道:“始兴王在朝会上频频发难,有意攀扯娘娘,不可不防啊。”
柳敬言点点头,语气略显无奈:“事已至此,还是依计而行吧。”
“老奴明白。”胡德隆退出静阁,随黄门郎去朝堂复旨。
柳敬言离开静阁,直入中斋,立于大殿廊下,望着东南方的朝堂,有些出神。
静阁书案上,墨痕已干,在纸镇压不住的下尾处,两行诗文随着微风起起伏伏。
正当群臣议论北伐大计时,胡德隆进殿,身后的黄门郎抱来一只长宽高约两尺的方形红木箱子。
陈帝问:“这是何物?”
胡德隆答道:“回禀陛下,这是血经。”
“血经?”陈帝眯起眼眸思忖着,“哦,是有此物。”
顾野王闻言大惊,忙问:“此物从何而来?”
胡德隆回答:“半个月前,瓦官寺的智頤大师梦见前梁武帝,说有一些物件遗留在净居殿。皇后便在前朝净居殿的地方挖出来一些梁武帝的书法笔墨,其中就有这份帛书。”
净居殿是梁武帝居所,也是他最后被囚饿死之地。在此故地中挖到些旧物也在常理中。
陈帝喃喃道:“确有此事。朕叫皇后辨认碑文,她怎么将这旧物送来?”
胡德隆道:“皇后没有看碑文,说诸位只要看了这部血经便会知晓。”
顾野王心中大喜,叫道:“打开看看。”
未等皇帝同意,他急不可耐地打开箱子,见里头装着的是折放整齐的帛书,随即掀起一角看了看,顿时激动万分,泪水顺颊而下,颤声道,“这是、这是……”
徐陵与周弘正凑过去看,均是惊诧。周弘正与顾野王列于左右展开帛书,长度四丈有余。徐陵扬手挥袖,对群臣道:“诸位请看!”
群臣大奇,有些老臣自顾自走过去看,无不潸然泪下,有人指着几处血迹道:“这是高循的血,这是血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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