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时,独孤谨独自一人,踩着外侧的砖缝,登上了红塔的塔顶。

俯瞰城中,那些忙碌的身影仿佛一颗颗滚动的石子,远处农庄中的耕牛,成了四脚的虫蚁。

忽然有一瞬,他觉得这些事物是如此的无聊与渺小,无论是独孤城、父亲,还是脚下的红塔,在荒原之中,都是如此孱弱。

脚下的高空似乎在吸引着他,呼唤他一跃而起,哪怕他知道后果。

恐惧向他袭来,他惶恐地逃离,直到很久之后,噩梦来袭时,都是当日的重现。

父亲死后,独孤谨接手城邦,那天高空中的感觉再也没有出现。

直到今日。

漆黑的液体在水晶瓶中流转,仿佛一个魔窟,勾引着将其一饮而尽的欲望。

“你......为何?”

独孤城主眼中难掩震惊,看到塔主此刻的变化,他才意识到,城中受阴煞腐蚀的,便是这塔主。

但是,为什么?

塔主可是看着自己长大,辅佐两任城主的老臣,究竟是何时受到的侵蚀?

“你想听实话吗?”

塔主颈部的鳞片映照着火盆的光芒,黑色的眼睛中瞳孔血红,面带笑意。

“因为我怕死,懂了吗孩子?”

“就是这么简单,独孤谨,总有一天,你也会知道,拥有超凡的知识,却没有超凡的力量,是一件多么悲哀和绝望的事情。”

“这个时候,只需要一根稻草,你就会不顾一切地抓住。”

“好了,现在选吧。”

“是喝下它,成为天魔的使徒,让一城人免受倾轧,将那些林胡人和金誓城军队统统抹杀,还是拒绝,现在就死在这里。”

“当然,若是第二种,独孤城不用我动手,马上就会来陪你。”

独孤谨死死盯着塔主,他的脑海中此刻翻江倒海,清理不出一条清晰的思路。

仅仅是几日而已,事情怎么会发展到此呢?

他浑浑噩噩地伸出右手,接过水晶杯。

液体散发出一股陈腐的气味,直冲鼻腔。

接着,他左手将一块树皮,直接捏碎。

“轰!”

守备厅的木窗瞬间破碎,一道巨大的烈焰贯穿而入。

地阶中品咒术,【飞火流星】!

神骨的催动下,这道原本用以遁行的咒术,爆发出极大的冲击力。

符启在烈焰中渐渐显露出身形。

紧接着,只一道烈焰射来,就将塔主点燃。

白色的火焰犹如炙烤着他的灵魂,塔主在地上疯狂地挣扎起来。

然而神源催动的元素,根本熄灭不了,只是短短几息,塔主就化作一团焦黑。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喉咙中嘶哑的,竟然不是哀嚎,而是尖叫般的笑声。

符启在窗外潜藏多时,早已看出,独孤城内虽然有着劣魔的气息,但并不是这年迈的塔主。

露出原型之后,他头上的犄角也极小,远低于劣魔的水准。

若是按塔主自己所说,在【感染体、劣魔、天魔、魔使、大魔】之中,他只是感染体。

真正的劣魔气息,来自独孤谨手中的那杯黑色液体。

气息和养煞丹类似,阴气逼人。

“好了,把那东西给我,就算达成交易了。”

“今夜你就组织人手,把粮食送到森林去。”

符启冷眼看着这名城主。

凡俗巅峰的武者,在他眼中根本没有重视的必要。

独孤谨仍处于震惊之中,他怎么也没想到,气息看似强大无匹的塔主,竟被符启抬手就剿灭!

他并没有回答符启,而是看了眼塔主留下的灰烬。

接着,他的目光缓缓移向窗外。

独孤城中,居民们此时都察觉到守备厅传来的声响,纷纷抬头朝这块高地看来。

独孤谨不敢想,若是红塔倒塌,此地到底还算不算得上文明在边境最后的堡垒。

“城主,城主!”

“里面怎么了?”

门外传来卫士敲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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