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和柳雅说,还有个原因,我怕她……,美丽的光环下,其实也是个不堪的身世,我其实和她一样,也是父母不要的孩子,甚至还不如她,因为,她有疼爱她的养父和哥哥姐姐。”

说着,牟南捂着脸:

“顾然,我……太累了……太累了……”

他呜咽着:

“顾然,天平的砝码一次次偏离她们母女,我也知道我不是人,可我知道,离了我,她们娘俩能活下去。可……”

最后他说:

“我在等我再也坚持不住那一刻,解脱了也挺好。既然来了XZ,天葬是必须要看的,就当我的救赎吧。”

顾然并不奇怪牟南所说的,只是,他生在华夏,深陷在孔子的孝和老子的义文化中,根深蒂固,最后成了他的枷锁,令他在婚姻的吊桥上摇摆不定,最后,让妻儿掉了下去。

“顾然,其实,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有些人,哦不,就是东全胜,不值得你用自己的一生去祭祀。对,就是祭祀。一会儿看天葬,也许你能领会生命不仅仅是你自己的。”

“光听我说了,你不会也瞧不起我吧?”

牟南转头看顾然,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顾然曾经偷看过柳雅的一个贴子,贴子写的就是牟南的眼睛,深邃得象一条时光隧道,没有尽头,她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和她同行到终点。贴子里还说,她对三人行的感情再也无法忍受了,否则,她会疯。第二天,她就离了婚。

对牟南和柳雅的感情,顾然认为,她是无权加以评论的。因为自己的一地鸡毛更加不堪。

只是,她听了垃圾筒的话,当上了圣母后,反而不再焦虑,也能专心工作了。

“顾然,你和我,都需要度一次自己。来吧来吧,哥哥带你飞上望天路。”

牟南把顾然赶下驾驶座,他自己坐在了驾驶位上。

此时风起,好像应景一样,似乎把郎木寺笼罩住,一种悲怆弥漫了整个甘南。

牟南开着这匹绿色的野马冲上了望天路,很快就到了天葬台。

天葬台山顶飘着各色嘛呢经幡,还有成群的秃鹫在盘旋,它们是藏族人民心中神的化身。天葬台没有想象中那种阴森与恐怖,在这里死亡不仅仅意味结束,也意味着新的开始,带有重生与超脱的意味,是雪区信教群众最后的回归,他们用天葬这一具体方式呈现人类回归自然这一法则。这里独特的藏族丧葬文化风貌,近几年吸引了成千上万的旅客来这里探密。

据说,在苍茫的西藏高原上,隐藏着无数撩拨人心的神秘天葬,这种殡葬仪式是最令人费解,也最令人神往,难以破解的一个谜团。

那冷森森、透着阴凉的天葬台上盘旋着的无数鹰鹫,血腥的场面,神态冷漠的天葬师,形成了一个神秘的磁场,吸引着许许多多有缘或无缘走上高原的游人。

作为一个临床医学医生,顾然看天葬,那只是一个粗糙的人体解剖,并没有所谓的超度升华,唯一的鉴赏的是,土葬要等待尸体慢慢腐烂;水葬要等尸体一点点的被鱼吃掉;火葬也要留下遗骸。只有天葬最彻底,也最迅速。

当尸体被肢解,被鹰鹫吃得一干二净后,鹰群就会消失在极高极远的宇宙苍穹,一个人的生命也就升入了天国之中。

在她看来,每个天葬师都是出色的医生或是法医。

天葬结束了,成群的秃鹫也已经离去。

顾然望着已经泪流满面的牟南,五体投地地跪拜,表现出无比的虔诚。

离开时,牟南的眼睛依然湿润着,显得又明亮又深情。

顾然想,如果她还是妙龄少女,也许,她也会被这双眼睛所吸引吧。

“顾然,我决定了,我回去后就签署遗体捐献申请书。”

这决定,是顾然感觉意料之中,却也意料之外,她还以为他要说,他悟了生命的意义。

只是,她心里也决定,回去后她也签署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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