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袁家

姚石想，这可能就是大家都愿意跟肥鼠聊天的原因吧。

回到旌旗的故事里，在她十岁的那年，七房的人已经自己把自己作得差不多凉透了，有一天泉台突然出现在旌旗面前，精致、成熟，目光中充满了十岁小女孩不该有的温柔和智慧。她把旌旗从七房带回了自己的家里，从那之后，旌旗再没有回过自己的家，她成了本家那座巨大的宅院里的外人。

听到这里，姚石心想，得了，这不就是典型的内心敏感脆弱的小姑娘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悲惨故事么，要就为了这个事情记恨别人，说是吃饱了撑的也不为过。

但姚石没想到，旌旗的话锋一转，说自己当年其实是很感谢泉台的。七房与生俱来的鲁莽愚蠢就根本不像袁家的血脉，而那些年的落寞多半都是自己作死，旌旗觉得能离开那个地方就是万幸。更何况虽然本家的人的确看不上自己，但当时的泉台似乎真的是一心一意要做个好姐姐，在旌旗刚到的那段日子里，她俩甚至共用一个卧室，睡在一张床上。

旌旗很清楚本家的人看不上自己，但跟七房不一样，本家里没有那种仅仅因为看不惯就动手欺负人的傻子，怎么说呢，跟一群绝顶聪明的人在一起，哪怕是撕起来，也是一派龙争虎斗的好景象，外加上泉台的照顾，对旌旗来说那段时光还算是美好。

姑娘没着急继续往后说，那双眼睛闪闪亮亮，嘴角还挂着笑意，姚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从见这姑娘第一面开始，这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平静温和的表情，让人不忍打断。

“然后呢，然后呢？”显然肥鼠没有等下去的耐心。

“然后……呵呵。”旌旗脸上的神色突变，恢复到平常时那种玩世不恭的状态，继续说道：“然后当然是我那位伟光正的好姐姐最终一统江山呗。”

“啊？”这一句肥鼠是真没听明白，他仰着头看向自己的老大，可别说他了，姚石听着也费劲，只能皱着眉对肥鼠摆了摆手。在肥鼠看来，这世上就没有老大不明白的事情，对他摆手的意思肯定是让自己别问了，免得露怯。

旌旗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最终也没有说出来她和泉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非常含糊地说后来发生了一件事，经过那件事之后，旌旗说她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姐姐是个什么人。

说到这里，旌旗已经完全没有了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但在姚石看来，这姑娘口口声声说的讨厌自己姐姐，却提了更多姐姐的好，说到不好的时候反而不愿意多说了，这与其说是讨厌，倒不如说是跟姐姐撒娇耍脾气。

旌旗不再说话，肥鼠也在姚石的眼神暗示下不再继续追问，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姚石看了一眼从刚才开始一直低头不语的郑殊，不知道大神什么情况，还要多长时间。继而他忧心忡忡地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大门的方向，外面非常安静，他并不确定风狸是否会派人追过来，即便有人追来，应该人数不多，毕竟太和殿那边还有大场面。宫城范围相当大，而且建筑物密集，如果只是少数几个人，在没有方隅阵协助的情况下，的确很难快速发现他们几个人的行踪。

不过，总是感觉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