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他,晶莹的泪珠滑落,“金符萧逸等人那么对你,你最后不是还是没下狠手。”

“若是没有你,我这两次都是必死无疑。”古风道,“我顾忌太多,优柔寡断,终难成大事。”

苏瑾颜摇头,“杀戮简单,克制却很难。”

古风笑了,“要不要躺一会儿,这床让给你。”

听着外面的动静,苏瑾颜钻到了床底下。

“哐啷!”

梦被踹开,古风被一把从床上扒拉到地上,来人冲着床上刺了数剑,骂骂咧咧地走了。

“哼,还活着,真晦气!”

“大晚上的,鸡飞狗跳,倒霉!”

门就那么开着,刚才过来搜查的两人已经离去。

古风侧头看躲在床底的她,宠溺笑道,“你又干什么了?”

苏瑾颜眯着眼睛笑着,“吃了他们几只精怪,小气的他们哦!”

“精怪?那都是人家的坐骑,灵宠。”

“好了,这里还有两颗蛋呢,我吃了刚好可以恢复隐身,我们趁乱走吧。”苏瑾颜手中的蛋化作灰尘,她的身形也消失不见。

古风从地上起身,蹑手蹑脚地跟着她出了门。

行至天明,苏瑾颜体力不支隐身已经无法维持。

“这是到哪里了?还有多久可以到央京?”苏瑾颜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不禁发问。

“这还在试炼场的地界,再往前走半日就出去了,再走十日就是海国,穿海国到南境进京,怎么也要七日。”古风按照当前的速度估算着。

苏瑾颜掐指一算,满意地点头,“八月十五之前能到,还好。”

“八月十五很重要?”古风疑惑道。

“月圆人团圆,你没听说过,我想陪爹爹一起过节。”苏瑾颜看向北面,“这是爹爹成为鳏夫的第一个中秋节,多一个女儿也许并不会让他好受些,但这是我的一份心意,毕竟是我害他如此。”

“呵呵,这些节,庆的,有什么可记挂的,你未免太接地气了些。”古风上下打量她。

“哼,你一个小小七阶,还装起世外仙人了。”苏瑾颜鄙夷着。

“在你不公开身份的情况下,我就是大央第一人,还小小七阶,我在他们眼中就是世外仙人。”古风辩驳着。

傍晚时分,两人看着瀚渺无际的大海,神情各异。

“这海我们来时是坐的星舟,现在没法子了,只能等着他们来了,认个错,死皮赖脸地蹭船了。”古风盘算着,“这样,我就说你是来自蛮荒,被魔鸮叼来的。”

苏瑾颜笑笑,“海底有很多的宝物,要不要去探险?”

“你疯了吗?”古风瞪向她,“这无念海怎么能随随便便下去?自古以来,唯有乘星舟而过才能安全,一般船只都不敢轻易过来。”

“所以里面一定有大宝藏吧?”苏瑾颜一听两眼放光!

“你!”古风语噎,没想到她的脑回路是这样的,“我在水中待不了太久,最多半日。”

“试试?”苏瑾颜眯着眼睛笑。

“不要。”古风毫不犹豫地拒绝。

“遇到好东西,分你一半。”苏瑾颜诱惑他。

“你都给我,我也不去。”古风连连摇头。

“只给一半。”苏瑾颜不由分说,一脚把他踹进水中,紧接着自己也跳了进去,拉着他的手,一路潜游而去。

这一次,古风算是完全了解了苏瑾颜的实力,看着她把那条五十几米长的鳐鱼利落地轰成碎片,将内丹扔给自己,将骨架收入扳指。又是一个反身,将张牙舞爪的鱼怪束起,一把取出一颗鱼丹红,扔给自己。

三日后,古风又入手一颗鱼丹紫,七日后,两人到了一个海底精怪窝,古风躲在一个海底洞穴中划破手掌作饵,苏瑾颜在暗中截杀,看着装满的乾坤袋,扳指和珍珠。苏瑾颜疗愈了他的伤口,两人一路向前,不再耽搁。

第十日,两人隐入海国的小镇,穿着当地的服装,在街头的小馆子里吃着鱼线面。

“不得不说,这面还真挺好吃的。”苏瑾颜笑滋滋地,吸溜着面条。

古风看向她,心中疑惑她怎么可以在一入市集的瞬间便又如此接地气,一点会武艺的样子都看不出了,“我感觉我瓶颈松动了,谢谢你。”

苏瑾颜其实在海底的时候就有感应了,此刻放下筷子,认真看向他,“需要停下来调息突破吗?”

“不是要赶回去过节吗?”古风看向她。

苏瑾颜道,“你又不在乎这些,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能照顾好自己的吧?你可以远离他们来时的路,找个僻静之地,想来也不会被注意。”

古风凝视她,“我回到观星阁再突破也可以。”

两人仅仅用了三日就到了央国南境。

经过一个村庄,苏瑾颜感觉到了异样。

“怎么了?”古风问道。

“有进了阶品的武者在练邪法,你看这些柱子。”苏瑾颜冷冷道。

“邪法?”古风观察摆放有序的柱子。

苏瑾颜拧着眉头,“此事绝不可姑息,练邪法的宗师都需要杀掉。”

古风疑惑,“为什么?你详细说说。

“我第一次碰到也是五年前了,他们会结合阵法,将普通人身上的生命本源提炼出来,供自己精进修为。但这种外来的力量和自身力量相冲,他们的内力会变得斑杂浑浊,很好辨认。”

古风叹气道,“不走正途,终难长久。”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残害普通人的性命。”苏瑾颜冷厉道,“所以他们必须死。”

古风看向她,“杀人不是会让你痛苦,那为何不废了他们就是了?”

苏瑾颜疑惑地看向他,“他们凭借自身伟力,杀害完全无力反抗的普通人,简直罪无可恕。而且既然伟力存世,那就该被约束震慑,我杀了他们是替天行道,与我杀那些后宅妇人不同。”

“如何不同,因为那些后宅妇人杀人害人是用的身份,权利,尊荣,这些难道不是普通人无法触及的伟力吗?宗师好歹为保家卫国出过一份力,将功抵过之下是不是可以免于一死?”

“可若是不下狠招,以后这炼邪法的势头岂不是更加难以遏制?”

“内宅贵妇贵女杀人,已是定势,无法遏制,所以她们就可以不杀了?”

“你……”苏瑾颜语噎。

“我就事论事,你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女子,所以偏心?”古风问道。

“才不是,你胡说!”苏瑾颜反驳着,却没有底气。

“那以后还请你一碗水端平,”古风乘胜追击,“你是打算无论男女,只要有罪都斩了,还是都废了?”

苏瑾颜眉头紧皱,“你问我做什么,大央不是有律法吗?只要将宗师也纳入管理之列就好了。”

“好,这次我回去便颁布下去。”古风点头。

苏瑾颜疑惑地看向他,“你说了就算?”

古风得意起来,“我会跟师父一起去找陛下,次日当会昭告天下。不过我们会被周边四国笑死。”

谈话间,苏瑾颜徇着刚才在空地上那伙人残留的一点点微弱气息,找到了一丝踪迹。

勾勾手示意他过来,走近之后,他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空中漂浮的是什么?”古风一脸谨慎,“这里地上也有痕迹,而且比上一个还要清晰,同样有木桩树立的坑洞。”

“你很敏锐,空中是还未消散的瘴气,他们练邪法会产生这种瘴气。”苏瑾颜点到为止,“你之前真的没碰到过?”

“没有。其实这瘴气很浓郁。”古风道,“桩子还插在地上,这刻画的如此复杂,是上古阵法?”

他开始研究地上的阵法和那三十根同样雕画复杂的柱子,还有半空中奇怪不已的瘴气圈子。

金乌西垂之际,山林中出现了一些动静,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跳上了一棵树,只见三人带来了大批的奴隶。

看着三十个奴隶被绑上木桩,随着功法和阵法的运转,人开始变得通透起来,丝丝缕缕的光亮开始往中间那人身上飘,苏瑾颜跳下树冠,古风紧随其后。

“谁!”三人中的一人回过头来。

“陆建初,你在做什么?”古风失望地指责道,“立马停下来。”

“停不下来的,古宗师。”陆建初面露难色。

“谁说的,这样就停下来了。”苏瑾颜一掌拍出,陆建初在瞬间分崩离析,又在眨眼间重塑人形,阵法真的停了下来。

对面的盛瑞和何东冲两位宗师目瞪口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古风皱着眉头斥责道,“不好好修炼,反而残害人命,把自己的气血之力弄得如此虚浮驳杂?”

盛瑞苦着脸色,“我们也是没有好的法子,在九阶蹉跎多年,仍不见寸进,如今这法子虽然残忍也会污染气血,都给了我们一丝前进一步的希望,为了大央,我们宁愿一试。”

“你们杀人,反倒成了大英雄了?”苏瑾颜嗤笑着反问。

“那是自然,之前就有宗师因试验此法阵殒命。我们自然是冒着大风险的,大央如今如此,只有古宗师您一人扛着,我们也是心焦。何况凡人皆是蝼蚁,能为我们的精进出一份力是他们的荣幸。”何东冲一派大义凛然。

“呵呵,国以民为基,如此轻贱人命,国将不国!”苏瑾颜冷哼一声,看向古风。

“以后不要再用这个法阵修炼了。”古风面色严肃,盛瑞和何东冲虽然不愿,可还是点头应承下来。

唯有陆建初还是刚才那个样子,一动不动。

众人看向他时,盛瑞唤道,“陆兄?”,他依旧是没有回应的。

想到之前赵毅支的话,何东冲走向陆建初,一碰,哗啦一声,陆建初分崩离析,不少瘴气涌入,他连烟尘都不剩了。

“怎么……”何东冲的声音也是不知为何突然停滞了。

盛瑞见状,转身拔腿就要跑,却以诡异的姿势定在了那里。

“饶他们一命,发配边军先锋营可好?”古风拦在了苏瑾颜和两人之间。

苏瑾颜皱眉,“不可。”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分崩离析,碎成渣渣,紧接着瘴气涌入,两人化为烟尘。

周围的奴隶看着两人,纷纷跪地求饶,瑟瑟发抖。

“宗师犯错,死罪可赎,边境先锋营才该是他们的归处。”古风惋惜于三人之死,质问道。

“那是因为你不曾被绑上贡柱,你的亲人好友不曾被绑上贡柱,我曾立过誓,使用此法修炼者,必死!”苏瑾颜冷厉的眼神投向古风,“更何况他们早就听过用此法阵会殒命,却还是铤而走险。”

“他们毕竟是宗师境,每一个宗师对大央都十分重要。”古风见苏瑾颜依旧固执己见,怒气难抑。

“哼!”苏瑾颜冷哼一声,隐形离开。

“苏瑾颜!苏瑾颜……”古风一声声地呼唤,四下里寻找,却不知她早已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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