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宁不太喜欢李小俏这时的话语,自己也确实倦了,就躺下了。这时忽然门又被推开了,竟是那个贺医官带着琪琪走了进来。琪琪一进来就扑向周亦宁,用法语叫着:“周,你病好了吗?我的救命恩人!”

贺医官忙把他从周亦宁身上拉起来,说:“病人禁不住你这样揉搓的。”又向周亦宁鞠躬:“谢谢你了,周同志!还有,对不起......”

周亦宁忙说:“没什么。不过贵党这些人的做派,实在令人寒心。”

贺医官叹口气说:“我也很痛苦。”

琪琪追着问他们说什么,李小俏在旁边看着,眸色更深了。琪琪的天真可爱,让周亦宁一笑,问:“你的儿子还好吗?”

琪琪用法语说:“很好,我们给他雇了个奶爹。因为,我又怀孕了!”他骄傲地挺起肚子,贺医官忙上前阻止。

周亦宁怔愣而笑,这样生了怀怀了又生,实在是......

琪琪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知道你住在这里吗?因为我的妊娠反应,我晕倒了,贺把我送到这里,看到病人登记簿,才知道你也住在这里。我们在隔壁!”

贺医官实在受不了了,一把将他抱起,说:“回去睡觉,不然你又要晕倒了!”

周亦宁又住了两天院,就主动要求出院了。李小俏要求他多跟贺医官接触接触,好像有统战的意思。

那琪琪十分娇弱,已是怀第二胎了,还动不动就晕半天,

有时说着说着话两眼就一翻,那贺医生道声不好,上去熟练地把他抱在怀里,像抱婴儿似的轻轻摇摆,半天他才醒过来,嘤咛着软绵绵的靠在贺医生怀里,很大概率就这么又昏过去了。

周亦宁想,怀孕这么可怕,而且听说男人和女人洞房,男人要昏厥大半天的,如此说来,倒是不结婚的好。他听说延安男女比例是1比8,林医生也开玩笑,说他这样的相貌才学,追求者将来不把门槛踏破才怪。周亦宁在京宸读书时就被女同学纠缠得够呛,情书巧克力收了一大堆,但大学的追求者还比较文明,他不同意就算了。他看出李小俏对自己有意思,于芳也自己来了两趟,但身边总跟着江波。但大家的话题还是围绕着抗战。于芳他们演剧队也要散伙了,于芳、江波要去重庆继续演剧,那个被李小俏说有来头的张柏好像加入了另外的组织。周亦宁也想赶快到延安去学习或参加战斗,但李小俏总让他等等,让他争取贺医官。那琪琪又总是出不了院,一天有22个小时是昏迷的,剩下两个小时逗儿子,有时逗着逗着又厥过去了。贺医官没心思谈其他的,一心全在这小娇夫身上。周亦宁真看不出有什么可争取的。

到武汉保卫战打响的时候,他们非走不可了。这时琪琪的肚子已显怀,妊娠反应也轻了。贺医官搂着他来向周亦宁、李小俏一行告别,李小俏给她留下“枫叶荻花秋瑟瑟”作为接头暗号,周亦宁这才知道原来她被发展到自己组织去了,不觉佩服李小俏的高明。

于是在江边,大家各自坐上轮船,分手了。

南京沦陷那天,周亦宁一行人到达了延安。一到这里就听到各种各样的歌声,吃饭要拉歌,开会要唱歌,就连开窑洞也在唱歌。周亦宁换上军服,立时就引来各种艳羡的目光。他和李小俏没分在一起。李小俏被分到政治处,林医生去了中央医院,周亦宁先去了抗大读书。因为他在抗战前就读到了京宸,所以主要以学习政治理论为主,同时兼任理学教员。他出了几次操,就收到好几封老革命女同志的求爱信。李小俏也时常来找他,请他吃饭,一路上唱着歌,满脸得意,好像在宣示这就是自己的男朋友。周亦宁因为见了琪琪那怀了孕动不动就晕的模样,实在不想结婚,也不想一入洞房就人事不知,所以他坚决不表示任何赞同的意见。女同志们邀请他去周日的跳舞晚会,他也从来不去。甚至还有带着警卫员的女同志在路上拦住他要求和他结婚的,他也都以自己还年轻,什么都不懂极力回绝了,就这样,他还赢得了“延安之草”的雅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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