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继续往前走,在最里面,我们马上就到了。”
他们来到仓库最边缘的一处角落,旁边的岗亭里有一个守卫漫不经心地探出头来,店老板停下脚步向他使了个眼神,门卫也心领神会地操控开关打开了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门,一条狭长幽邃的楼梯出现在众人眼前。
走下楼梯后,大门随即关闭,显然想从里面离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到达了底层,他们才发现底下是一座偌大的地下空间,或者说是生产车间和养殖基地,这里摆满了水箱和蓄水池,里面有一些活蹦乱跳的海洋生物在翻滚游动,只是这些生物并不是常规市场上容易见到的种类,相反,它们不仅稀有,而且危险,并且有法规明令禁止私人交易,但总有一些怀有赌徒心理的投机者利用贩卖它们的价值来谋取利益。
刚进来没一会儿,就有一股扑鼻的异味从那里面散发出来,一种海鲜的咸味和食物糜烂的味道杂糅在一起,令人不适且难闻。
“老板,这是什么味道?好难闻啊!”迪伦捂着鼻子抱怨道。
“呵,不好意思,大概因为我们习惯了,忘记提醒你们了,不过不要紧,里面的通风比较好,暂时请忍耐一下。”多伦德解释道。
这里圈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水生物,大多外表颜色鲜艳,长相不太讨喜,看起来就能感觉都是极具危险的有毒生物。
迪伦看到一些漂亮的水母状的浮游生物散发着绚丽的微光,红色、紫色、蓝色的个体,成群地漫游在水箱当中,像是在水中跳跃着舞蹈一般,他忍不住凑近观看,手掌不由自主地贴了上去,一只水母游荡过来,似乎想要与他隔空接触。
“小心些,被这东西蛰一口可不好受。”多伦德注意到他的异样,凑过来提醒,“它们可不是好惹的主,在海里被咬上一口,重则丧命,轻也得在床上躺上个把月,看到它那些布满尖毛的触须了吗?会先将你的皮肤和肉给勾住,然后注入一种神经毒素,让你四肢无力,浑身酥麻,痛不欲生,呵呵,虽然听起来是很可怕,但它分泌出来的毒素对我们来说可是宝贝!”
听完多伦德的话,迪伦赶紧将身子抽了回来。
“母亲说的对,果然越美丽的东西就越致命,还好它们只能在水里活动。”他怏怏地嘲讽道。
穿过两边陈列各种海生物水箱的过道后,他们来到一间狭小的作坊,这里有一些工人在忙着制作调配着什么,有粉末状的颗粒物,有古怪颜色的液体,还有看起来像是糖块状的东西。
每个工人都穿的很严实,戴着厚厚的手套和面罩,看到有生人进来,不经意地抬头瞄了一眼,让迪伦感到处处都是监视的眼睛,很不自在,而且就算戴上了面罩,也总有股难闻的死气穿透过来进入鼻腔之中,让人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
他们来到一扇小门前,两名驻守在门口的守卫正要对二人进行搜身时,迪伦和修一士都对其中一名刚用手擤完鼻涕的人表现出抗拒的样子,这种不合作的态度让那名守卫略有些不爽,直到多伦德发话:“算啦!他们是来自婆罗的贵客,别为难客人们。”
守卫见状便让开了路,二话不说地将门打开,映入眼前的景象让二人甚是吃惊,那是一个巨大如歌剧院幕布大小的玻璃水箱,里面装着一座小山丘般大小,看起来像是珊瑚丛盆景一样的东西。
一株高耸粗壮多孔结构的水栽,从里到外伸展出无数管状的枝节,像是树枝一样杂乱延伸,上面布满了细小且五颜六色的绒毛,在水中一摇一曳拨动着,仿佛在舒展呼吸一样,而周围有许多半透明的浮游生物来来回回地穿梭其中,俨然形成了一个规模有序的生态聚落。
“看起来很美,对吧?”多伦德望着水箱中透出的光亮对二人说道。
他们望着那些井然有序地漂浮在水中的生物,它们大约只有人的一只手掌大小,游动起来像轮子一样滚动行进的,只不过速度并不快,身体两侧有两条柔软的裙带,在水中滚动飘逸的状态像条美丽的波浪,或者女性潜入海中拖动长裙的样子,在光线的照射下每一只都散发着朦胧且独特的色彩,其中一部分聚集在水箱底部的藻礁丛中,似乎是在采集什么,之后便成群有序地返回到那座庞大的“城堡”中,交出自己的收获,如此周而复始,这便是它们小而简单的世界。
“这些小东西是不是也有毒?”迪伦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多伦德呵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当然,但并不致命,它们代谢出来的毒素剂量很小,沾上它反而还会让人的精神亢奋愉悦。”
“所以你们就是用它们的代谢物作为原料来生产幻药的吗?”迪伦接着问道。
“不,光靠这点怎么可能够!”多伦德用手杖指了指那株巨大的水栽,数不清的小生物来回进入其中,看起来并没有特别的地方。
“我用一个简单的比喻,它们就像是采粉的蜜蜂,而那里便是它们的蜂巢,那儿才是宝藏。”
他扭扭头,示意旁边的两个员工,只见那两人穿上潜水服小心翼翼地进入水箱中,一番操作后熟练地从水栽内部取出一块晶莹松软的泥块物,甚至微微散发着琥珀般的光。
多伦德转过头对二人说道:“这些海魅采集凝结而成的结晶物,可是制作名为「极乐」的幻药所需的顶级原料,本来这种东西只能在几百米深的海沟里才能采到,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它整个都弄到这里。”
说到这里多伦德苦笑一声:“看看它们辛苦劳作的样子,最后也是徒劳心血,被人摘走成果,就像我们这些人一样,勤勤恳恳做这些生意,说到底也只是为上流社会的那些老爷们提供享受而已。”
“但它确实让你们赚到了不少钱不是么?”修一士冷冷地说道,他才不会理会毒蛇的怨呓,在他看来,这种表面上互惠的交易实质上就是犯罪,儿时在地下街的浑水沟中已经见过太多深受其害的人了。
“哈哈!这倒是说的没错!这就是它们的价值!只要拥有价值,那它对我们来说,就是衣食父母,就是好的。”
趁着二人驻足观赏的间隙,多伦德挥手指示一名看守来到身边,在他的耳边悄悄细声言语了片刻,那名看守像是得到什么命令一样迅速离开了。
“据我所知,多伦德先生,您还有最好的‘毛货’没有向我们展示吧,仅用这些来搪塞我们菲妮丝商会可说不过去哦!”修一士突然开口说道。
多伦德有些惊讶,看来对方还是有点情报功课在身上。
“哦?看来你们已经听说了最近的新品「超脱」,不过,这档生意可不好做,它的威力太过猛烈,致死率很高,很容易被查到。”
“这方面就不用您过多操心了,我们有特别的门路,保证不会牵涉到您的。”
多伦德仔细思忖了一会儿。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请跟我来最里面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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