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永别了;妈妈,永别了;弟弟,永别了;妹妹,永别了,英子……,永别了;子茜,爸爸去了那边,一定会保佑你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成长。”

夏福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他双手举起,两只手分别抓住两边绳子,踮起脚尖,身子尽力往上提,伸出下巴往绳结上套。

接着放下双手,脚尖用力一蹬,本就不稳的三条腿板凳‘啪哒’一声,倒在沟里的泥沙上,发出沉闷的轻响,像是害怕惊醒了夏福平静的美梦一般。

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灌进这条阴沟里,冰冷刺骨。沟顶的山脊上,几只乌鸦扑楞楞的‘呱呱’乱叫几声,飞走了。

渐渐的,夏福觉得全身暖和起来,身子也轻轻的飘了起来,也不那么憋气了,远远的看到爸爸妈妈端着满满的一碗肉,笑咪咪的着向他走过来,递给他吃、子茜也笑嘻嘻的抱着他的腿唱歌、英子红润润的脸庞,深情的注视着他……。

突然,一阵小孩的哭声,传进了夏福似晕半醒的耳朵里,是子茜!

“子茜!”

可嗓门被堵住,他没能叫出声来,他下意识的瞪着双腿,可双腿怎么也踮不上劲,夏福一急,清醒了过来。

子茜焦躁的哭声,从薄稀的瓦片缝里传来。夏福的双手,本能的胡乱的乱抓着,一下子抓在了肩膀旁的檐口上,双手使劲一撑,一口气,灌进了夏福口里,涌进了夏福肺里,夏福咳嗽了几声,大脑清醒了许多,夏福顺势翻上屋面,躺在瓦片上喘着粗气。

夏福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也搞不清走路都费劲的自己,怎么就一下子上了屋面。

喘过几口气后,夏福慢慢爬到檐口边,憋了一口气,跳了下来。夏福的家本就是个低矮的厨房,本身就不高,再加上排水沟里,都是丰沛的雨水,冲刷下来泥沙,夏福落在了松软的泥沙上,没有任何不适。

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尘,把绳结解开后,挽了起来。看着挽好的绳子,他愣了愣,接着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抱起跛脚的板凳回到家里。

夏福抱起子茜,倒了些温水喂她。这一寻死没死成后,夏福反倒觉得自己精神了起来,浑身也轻松顺畅多了,也感觉有劲了许多,似乎再也不像个,久病快要死了的人。

忽然风大了起来,吹得枯树枝‘呜呜’作响,‘啪啦啦啦’,一阵乱敲乱响,小冰雹从薄瓦片缝里砸进屋来,夏福赶紧找来斗笠,弯腰举着护住子茜。

外面已是一片灰茫,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大片的雪花裹着冰雹,被鸣叫着的北风搅舞着,铺天盖地的泻下来,白雪渐渐堵塞了瓦缝,屋里的各种敲打声渐渐平息了。

夏福冻的脸色乌青,手一直哆嗦,他一手抱着子茜,一手拿来柴火点着,浓烟过后,屋子逐渐暖和起来。

因屋子狭小,屋面又被雪盖住,很快烟就把屋子里塞得满满的,子茜和夏福都咳嗽出眼泪来。夏福赶紧去打开门让烟跑掉,可门一开,冷风就灌了进来。夏福就这样一会关门一会开门,来回在烟雾和温度中找一个平衡点。

忽然,外面一个大雪团滚进屋里来,夏福赶紧去关门,才发现是大妹妹披着雨披进了他家。

夏兰把雨披里背的布袋放下,解下雨披拿到外面抖抖雪,挂在门外。

“子茜还好吧,嫂子呢,你脖子怎么了?”

被夏兰一问,夏福看着自己的胞妹,又想想自己,刚才的一幕又涌现在眼前,泪水再也关不住了,哗啦啦的决堤而出。

妹妹才知道哥哥刚才差点就做了傻事,她抱着哥哥放声痛哭。久久才平静了下来,妹妹从布袋子里掏出一块盐肉,一小壶油,一些米,还有一个大南瓜。

“我想着这明天就要过年了,你家一定缺吃的,你看你家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给我说一声!”

说着又哽咽了起来,子茜大姑一边把吃的替哥哥放起来,一边埋怨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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