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尘在陌曾前面的石凳上坐下的瞬间,陌曾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疏玉阁种草药的地方只有八爷的院子里,不过没有八爷的允许,谁要是碰了那些草药八爷隔着十万八千里也会过来拼命。

除此之外,苍水宗里可以摆弄药物的地方只有昧雨那里了。

陌曾叹了口气,装作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道:“你怎么能随便让生人进疏玉阁?”

“生人?我到觉得客卿看小千凡的眼神根本不像生人,小千凡提高了剑法,正好还能让您变得勤快一些。”

“怎么看都是为了你自己吧。季扇言让昧雨看着她,你让她待在我这,这样昧雨得了闲你就好去找他玩了。”

“喂喂,这是什么话,我可把所有工作都做完了才去满足我求知的心。再者说,让那个呆石头看着小千凡你放心吗?”

“倒也是。”陌曾伏在桌子上抱怨似地说道:“可我感觉我快饿扁了。”

“啊?啊,实在抱歉,我把您忘记了。我这就去准备晚饭。”

朝尘瞬间跳起来,小跑着离开了。

其实陌曾也并不是很饿,修习之人对食物的要求要比普通人低很多。之所以这样支开朝尘,是因为他有一些在意的事情。

打发掉朝尘,陌曾便回了房间关上门。

天色已经沉了下来,即将落下的太阳将天边映照地绯红。屋内的陈设映照着红光变得逐渐有些模糊。

陌曾站在房间的中央,闭上眼睛,伸手轻点眉间,随后蹲下轻触地面。

口中轻轻念着什么。

“无相方圆,山海悠长,天道可窥。此阵意为天容,请借以此身推演万象虚无……”

一道阵法在房间中乍现,犹如水光一般的白色光芒四散在房间中,不可忽视的光芒散发着不可僭越的圣神气息。在阵法里的一切,哪怕是一颗小小的尘埃都按照着自己的规则,漂浮地无比缓慢。

片刻后陌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眉头紧锁,神情也比先前复杂几分。

他刚想踏出一步,就好像用尽全身力气一般,跌坐到椅子上。

“我本以为,我不会关心我的过去。我向来寡情,没有那些由来我也能一样自在。

以至于这么多年我也从来没有去探寻过。

可在陆白原这个名字出现的那么一瞬间,我为什么会那么迫切地想要知道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

是我对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吗?

不对,他是世人皆知的陆家家主,漠北的无冕之王,是上天娇纵的青剑白狐。

七年前,他就已长眠于绛玦,我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看来,那些我曾不关心的记忆或许十分重要。

何为“我”。何为“陌曾”。

“万虚之阵”可推演未来,推演未知,可对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并没有办法。

这究竟是“万虚”的不足,还是在我体内布下“万虚”者的谋划?

陌曾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有些疯狂的想法:若说七年前的绛玦有谁走有可能活下来,那必然是那一位吧。

下一秒,他的目光落在了右手的手腕上,那个略带疯狂的想法在一瞬间肆意发芽。

“难道真的是绛玦吗?”

北漠动荡,陆白原常常忙于征战,即便无战事,也多在各族之间周旋或是处理族内要事。

别说中原的人了,就连漠北的陆氏族人也鲜少见到这位家主的踪迹。

唯有绛玦之战。

长达三年的绛玦之战,让这位传闻中的漠北无冕之王英勇的身姿更多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可当年奔赴绛玦讨伐魔族之人无一生还,因此绛玦至今尸横遍野,魔障弥漫,是凡人不可接近的剧毒之地。

或是因为魔障,或是因为魔族。

即便是那位被上天眷顾的陆氏族长,恐怕也已经丧命。

“我若参加了绛玦之战,我有几成把握能够如此安然地站在这里……”

“七年前的记忆,自有记忆起便在体内的万虚,这究竟是否与绛玦有关。或许,我得先搞清楚这些。”

陌曾低垂着眼眸,陷入沉思。

有些事情明明并不合理,明明那么突兀,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有所发觉呢。

我,陆千凡,季扇言……

所有人依旧是朝着推演所进行到方向发展,那样的一切,最终真的只能袖手旁观吗?

这一切就好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暗中推动着一切,又将过往的云烟掩埋。

这些已经被定下的棋子,究竟出自谁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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