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心里早就有了准备。
可等着目光真的落在那纸上时, 哪怕是沈芙早就直到这张纸上写的什么。
但是骤然看见,却还是克制不住的心中一颤。
“这……这是什么?”沈芙当做不知,颤抖的眼眸微微扬起。
疑惑的朝着万岁爷的方向看去,可是拿着纸的手却是在不住的颤抖着。
“阿芙,是你看到的这样。”
箫煜的嗓音再是温柔,可却还是不能抚平沈芙所收到的伤害。
指尖轻轻地抚着沈芙的头:“你别担心,朕已经派人去处理干净了。”
沈芙听到这话,一直高高悬挂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好在还来得及。
她让小宝子去提醒,就是怕这一切都晚了,好在的是她去的早。
京都的风声应当是停了。
沈芙内心松了口气,但是捏着这张纸的手却还是在不住的微微发着抖:“万岁爷,这上面写的,是……是谁的手笔?”
她睁大了眼睛,用力的看着那上面。
试图去辨认上面的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阿芙,这应当……”箫煜顿了顿,分明有些不忍心,却还是道:“这应当是沈常山所写。”
这东西的由来,是从哪里来的 ,箫煜自然是早就查了个清楚。
字迹是谁的也是一眼就认的出来。
再且说……
敢公然去斥责昭妃娘娘不孝,除了沈常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之外,还有谁?
沈芙咬着唇,满脸的不可置信。
颤巍巍的眼眸落在万岁爷的身上,沈芙嗓音哆嗦着。
“他为何要这么做?”
沈芙说出这话的时候,内心之中也同样都是疑惑。
她到现在还不懂,究竟是有什么仇什么恨。
以至于沈常山这么做。
“朕也不知。”箫煜伸出手,掌心落在沈芙的脸上。
“总之你无需担心。”沈常山敢这么对付他的阿芙,那他就会让他跟着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朕必然是会让他后悔今日的决定!”
沈芙听出万岁爷说这话之时,嗓音之中的冷意。
必然是知晓万岁爷不会放过沈常山。
说实话,沈芙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之时,心中竟是连半点儿涟漪都没有。
沈常山这招实在是太过狠毒。
不仅是败坏了她的名声,也等于是直接牵连了团儿。
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
沈芙阖上眼眸,掩盖住眼眸中的冷意。
不过是为了他那个妾室。
“沈常山那个妾室崔娘。”沈芙的声音在室内缓缓的升起。
“他当时就是为了那个崔娘,不要我的母亲。”她生母顾氏,本该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
顾家虽是经商,但是在富庶之地的苏州, 自幼也是如明珠一般捧在掌心中的。
可是自打她母亲嫁入京都,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没了,沈芙生下来时,甚至是没能看见自己的生身母亲。
每每想起来,沈芙心中就如同刀剜一般,以至于恨沈常山,也恨崔姨娘。
“在阿芙的心里,哪怕是沈常山未曾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但是到底还是给了阿芙性命。”
“阿芙从不怪他,可是,却也没想过害他。”
沈芙捏着东西的手都在哆嗦着:“如今,他这样陷害我,字字句句都在说我的不是。”
她实在是不懂,到底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这才巴不得将她往死路上去逼呢?
可是后来,沈芙又想通了。
是因为他那个妾室受了伤。
在沈常山的心里,任何人都不如他那个崔娘来的有分量。
于他心里,旁人都是草芥,唯独他那崔娘是块宝。
任何人伤了他的崔娘,那就只有去死的份儿。
沈芙一开始还没懂。
可若是这么一想,那就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哪怕是亲生的女儿也抵不过他那宝贝崔娘的一根儿毫毛。
这么一想,沈常山所做的一切就都有了解释。
“朕也猜到他是因为那个女子。”箫煜刚刚没说,不过是怕沈芙心里伤心而已。
但是沈芙既然自己知晓,那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箫煜伸出手,指腹轻轻地落在沈芙的脸颊上,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朕定然是会给你一个解释。”
“这上面所写的,都不是嫔妾,对吧。”沈芙哽咽的抬起头,柔弱的目光落在万岁爷的脸上。
“这些都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箫煜怕她难受,一把接过沈芙手中的东西,指腹稍稍用力,立即便撕扯的粉碎。
“他胡言乱语的,不过是为了让你难受。”
“你要是真的上了当,那就算是中了他的计谋了。”
万岁爷显然是不会安慰人。
语气低沉,唯独那双看向沈芙的双眼中满是担心。
“嫔妾知道。”沈芙娇滴滴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虚弱无力的倚靠在他的肩头处,整个人柔弱可依:“若不是万岁爷,嫔妾只怕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
柔弱的嗓音里带着泪,她娇的恨不得让人一把揉入怀里。
箫煜的后脊骨发颤,如愿的伸出手将人勾住,轻轻地将人笼在自己的怀中。
:“你任何人都不需要,只需要有朕在就好。”这句话他不知道对沈芙说了多少遍。
但是每一次都要比上一次要更加的坚定。
“只要朕在你的身边,那就无人敢去欺负你!”
箫煜说这话时,眉眼间满是冰冷。
沈常山!
后牙槽用力的咬紧,箫煜心中默默念叨着。
沈常山,他必要让他付出代价!
“嫔妾只有万岁爷一人。”沈芙的下巴落在万岁爷的肩头处,泛红的眼眸之下,丝丝缕缕的温情。
那眸光就像是潺潺流水,落在人身上时,只觉得心口都跟着阵阵发酸。
:“若是万岁爷不要嫔妾了,那嫔妾只怕是只有死了。”
沈芙咬着唇,发颤的嗓音里面满是担心。
可就是这短短几个字,却是说的箫煜的心都要跟着融化了。
“朕怎么舍得让你去死?”
箫煜的手指落在沈芙的头上,掌心一下下的抚摸着沈芙的后脑勺。
死字这个字说出来,他的心都跟着跳动了一下。
箫煜克制不住的去想。
若是真的有一个人去死,他怕是宁愿是自己,也不会想是沈芙。
想到这里,箫煜侧过头,轻轻地吻着沈芙的脸颊:“不要胡说,朕不会让你有任何陷入危险的可能。”
“可是……”沈芙贝齿微咬着,掀开眸光担忧的落在箫煜的身上。
:“可是嫔妾所有的一切都是万岁爷给得,若是有一日万岁爷不愿意给了怎么办?”
这是她内心深处的担忧。
不知是不是太过委屈,沈芙竟是不知不觉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若是没有万岁爷,沈芙该如何是好。”
怎么可能?
箫煜下意识的想去辩解,可是还未说出口,又咽了回去。
他看着怀中之人怯怯不安的样子。
知晓沈芙是没有安全感。
:“你等朕一会儿。”箫煜抚着沈芙的脑门儿。
随后出去吩咐几句,没有一会儿就回来了。
“万岁爷去做什么去了?”沈芙看着身侧的人,问道。
箫煜的指尖落在沈芙的脸颊上::“你稍等一会儿就知晓了。”
沈芙没等多久,便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随后便见小宝子捧着锦盒朝着他们
走来:“万岁爷,东西拿来了。”
箫煜接过锦盒,禁止的走向沈芙的面前。
“这是什么?”沈芙问。
他没回沈芙的话,只是将锦盒双手递到沈芙的手边:“你自己打开看看。”
沈芙半跪在软塌上,看着面前紫檀小叶的锦盒,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现。
她小心翼翼的掀开,可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沈芙却是即刻愣在原地。
里面放着的不是别的,而是贵妃的宝印。
“这是贵妃宝印”沈芙抬起头。
却见前方箫煜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带着笑的。
狭长的眼眸微眯着,他看向沈芙的眼神里面满是宠溺:“是皇贵妃。”
他没等沈芙开口,将那宝印从锦盒中掏了出来。
握在掌心之中,随后拉过沈芙的手摸摸的送到沈芙的手中。
“如今,这是你的了,朕的昭皇贵妃。”
手中的宝印仿若是有千斤重,沈芙抱紧了怀中的宝印,还在愣神。
这时,小宝子低低笑了几声,抬起手朝着外面拍了拍手掌心。
“恭喜皇贵妃,贺喜皇贵妃。”只见以紫苏小桂子等人为首的几人进屋,跪在地上接连的朝着沈芙行礼。
“恭祝皇贵妃荣升,皇贵妃万福金安。”
沈芙听着这些话,低下头默默地看着怀中的黄贵妃宝印。
颤抖着的心口跳动着。
从今日开始,她离那高不可攀的宝座,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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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一处小院之中。
夜晚的风大,雪花簌簌的,很快就积在了枝丫上。
风雪之中,沈常山单薄的身子走在雪地里。
他像是一夜未归,身上衣裳早就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长靴走了一晚上,脚底早就沾染了泥,走在这冰天雪地的白雪上,落下一片腌臜的脚印。
就算是如此,沈常山却还是撑着油纸扇,另外一只手则是紧紧的护着怀中的药包。
那是给崔娘的药引!
那三十大板下去,崔娘那身娇体弱的身子很快就扛不住了。
每日里需要人参鹿茸补身子不多,药钱也得要三两一副。
这是沈常山刚刚拿了银子去买的。
想到崔娘,沈常山只觉得自己心锥心般的疼。
崔娘虽是没有性命之忧,但到底是伤了身子,后背之处伤痕累累,当时身上的衣裳都被打烂了。
沈常山每看一眼,心中便只觉得一阵紧缩。
崔娘何苦要吃这些苦楚,都是自己无用,才害的崔娘受苦。
他心疼崔娘,恨不得自己代替崔娘去受这些苦。
沈常山心疼的甚至是不敢细看。
若是能有的选,他恨不得自己去代替她,也好过如今痛在崔娘身,又痛在他心上。
沈常山一路都是对崔娘的愧意,那落在胸口处的掌心却是压的更紧了几分。
崔娘的药可不能出了什么猜错。
经过长街,又拐到小路,到最后到了一处狭小的院子门口,沈常山才一把推开门。
嘎吱一声,破旧的门在风中摇摇晃晃。
“老爷,您回来了。”门口烧水的嬷嬷见他,赶忙开口。
“姨娘今日怎么样?”沈常山边关心边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他被贬了官职,连着沈宅都被迫搬看了出去,如今沈家一家老小都住在这间小屋子里,身边就剩下这唯一一个伺候的嬷嬷。
听着老爷说姨娘,嬷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失望。
老夫人也跟着病了。
但是老爷的一门心思都落在崔姨娘的身上,压根儿就没有关心过老夫人。
嬷嬷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这才道:“崔姨娘好的很,刚刚睡了。”
“老爷您别担心。”
“我怎么能够不担心?”沈常山出门一趟,心都牵挂在了崔氏的身上。
她如此的柔弱,如今又受了伤,自己的一颗心都记挂在她的身上。
怎么忍得住不担心。
:“这是刚刚拿来的药,你记得熬好等会儿送过来。”
沈常山叹着气,将怀中的药给了那嬷嬷。自己则是推开门朝着屋内走去。
屋外一片冰凉,但是殿内炭火却是足。
一进屋,便就察觉到里面的暖意。
沈常山满意的看着拐角处点燃的银丝炭,这才小心翼翼的继续朝着里走。
殿内,崔姨娘趴着身子正躺在床榻上。
室内传来一股药草味,还有那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沈常山闻到这些,便只觉得心都要跟着疼了。
崔娘实在是跟着自己吃了太多的苦。
“崔娘。”沈常山的手试探的去抚摸床榻上的人,却没想到才刚刚伸出去,掌心却是被人一把握住。
:“文清。”
崔姨娘躺在床榻上,说出这几个字时,嗓音都跟着变得缠绵悱恻起来。
“文清,你救救的,我身上疼的厉害。”
崔姨娘到现在还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她的生活就天翻地覆的变了个样儿。
之前好好的生活被打破。
如今竟是只能蜗居在这个小地方。
崔姨娘一想到这里,心中便满是委屈。
“哪里疼,崔娘你哪里不舒服?”沈常山听闻仔细的去检查着崔姨娘上下。
甚至是就连她后背处最小的伤痕都不错过。
“我来给你涂药。”见她喊疼, 沈常山急忙捧着一旁的膏药细细的给她涂抹着。
崔姨娘强忍着,咬着牙将喉咙里的不满给压了下去:“我们在这儿要待多久啊。”
她的手轻轻地,握在了沈常山的手腕上:“你不是说会想法子带我离开这儿吗?”
这里地方又小,宅子也老,四周漏风不说,身边还没有奴才伺候。
她自打跟着沈常山之后,就从未曾吃过一丝苦。
吃穿用度全部都是按照最好的,哪里住过这么差的宅子?
何况她如今身上还有伤。
才搬来几日,崔姨娘便觉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住了。
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文清,我不想住在这儿。”
伤口的地方又疼又痒,崔姨娘强忍着不去用手抓。
“你之前说过的,会想法子将崔娘接出去,你可想到了?”
:“你再忍忍。”沈常山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如此,心里也是十分酸楚。
“崔娘,我知道你在这儿住不习惯。”
就算是他,又哪里是住的习惯呢?这一切的一切还不是因为没有办法。
“我也知道你在这儿难受。”沈常山的手轻轻地落在崔娘的肩膀上。
“我已经再想法子了,你再等等,我一定会想法子让你回去。”他说着,又将怀中的东西拿出来。
“刚刚去给你买的,朱雀街荣家的糕点。”沈常山一路走来,将怀中的东西护的严严实实。
油纸包一打开,里面的糕点还是热乎的:“这是我们崔娘的药引,崔娘吃了药,嘴里苦,正好要吃一块糕点儿甜甜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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