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宴回到家时,几个孩子已经坐阮清秋的车返校了。

苏白芷正在书房打电话,看到他回来,挂了电话:

“今晚不回岛上了?”

现在外面天黑了,赶去渡口也赶不上最后一趟船。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医院,老崔他们过来,我得过去安排一下。

他们今天有过来找你吗?”

陆北宴边把外套放下,边打开保险柜,把枪拿出来。

苏白芷心咯噔了一下:“你早就知道他们会过来?”

“我知道他们会过来,但下午才知道他们病得这么严重。”陆北宴抬眸道,又继续:

“西北的消息一直是封锁了,严衡跟我保持联系,但电话里很多不方便说,那边的事我知道得不多。”

苏白芷看他把枪全部拿出来,就知道这次还有其他事牵扯,这部分应该是不方便说的内容。

她以前去过一个大T杀的地方做过心理辅导,当时她跟傅敬文一起到那里,还有很多记者一起去拍照片。

那次T杀后存活下来的人,都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而新政府却把那些被T杀的人的尸体全部保留,让后来的人参观,死状特别的惨烈,进去如有灵魂在无声地哀嚎。

苏白芷那时就想修慢性疼痛心理辅导专业,但后来工作占据她大部分的时间,最后也没机会修这门学科。

她记得曾经辅导过的一个患者说的话:

【我不相信自己能活下来,但我的家人朋友全都不在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只要有一丁点希望,我都要逃出去活下来。】

人心理崩溃后走到绝境,不是缺乏勇气而是缺希望。

所以她以前刷视频看到评论:有死的勇气还怕活着吗?

发出这样拷问的人,从未面临过绝境。

就如“何不食肉糜”一样。

严衡舍近求远,把他们送到深城就是为了让他们看到希望,不要困在自己织的网中,掐住自己的脖颈。

“想什么?”陆北宴把枪装入包中,又重新放进保险柜。

这些枪交给谁,还得医生评估过他们的心理状态后才知道。

苏白芷:“他们到底经历过怎样惨烈的事,才把自己逼成现在的样子?”

陆北宴:“连老崔都承受不了,肯定比在战场上看到的更惨烈。”

两人同时沉默了,心情同样的沉重,对比之下,他们要幸运很多。

窗外蝉鸣声不断,树影斑驳在地上不断摇晃。

月亮泛着淡淡的冷意,几缕灰暗掠过,但都只是浮于表面。

黑暗逐渐泛白,天空烧起朝霞的火热。

老崔醒过来时,一脸茫然,肚子咕咕叫才回过神。

他昨晚几点睡的?

收音机只有沙沙声,新闻播完了?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感觉浑身的力气都一夜间回来了。

“要不要去叫老崔?还是把早饭放屋里,等他醒来再自己去医院?”李圆圆的声音压低着,怕吵醒屋里的人。

“咯吱”一声,老崔站在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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