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李时所料,陆深和翰林院掌院学士翟銮等人成为了东宫师傅。
皇长子朱载坖在被立为太子后,也与皇次子朱载壂、皇三子朱载堥,于嘉靖十一年的腊月的一天到了文华殿新设大本堂见到了陆深和翟銮等讲学师傅。
这一天,铅云密布,似将下雪。
但因为是第一次出阁读书,三位皇子还是冒着严寒来了大本堂。
而陆深和翟銮在向三位皇子行完礼后,陆深就先问起太子朱载坖来:“不知殿下如今都由内侍教着读了哪些书?”
朱载坖回了一礼说:“已经读过《四书集注》和《算学启蒙》。”
陆深听后不禁皱眉。
他倒不是因为朱载坖只读过一遍《四书集注》而不满,而是听见太子说自己还读了《算学启蒙》。
他知道所谓《算学启蒙》乃是天子让内书堂编写的算学启蒙教材,本是给兴明书院的帝养孤幼们学的。
而陆深没想到天子还把这个拿来给皇长子学。
“殿下身为国之储君,只当重经学明圣人大道即可,杂学不必涉猎,以免有舍本逐末之果。”
陆深拱手俯首劝谏了一句。
朱载坖年未满十岁,三观未定,对人性也知道的不深,听陆深这位传说中学识渊博,在国子监让众多监生仰慕的儒学师傅后,自然没有任何质疑的意思,便颔首而答:“当依师傅所言。”
“现在请殿下出殿读一遍《大学》,使臣知道殿下功课到底如何?”
陆深这时再次拱手说了一句。
朱载坖看了一眼殿外,只见殿外的雪下得又密又急,像一把把锋利的冰刃,割裂了天幕,直刺向大地。寒风呼啸着穿过宫墙的缝隙,打在窗格上啪啪作响,也就颇为踟躇。
翟銮见此也就不由得对陆深说:“外面正下着雪,天寒地冻,殿下乃千金之躯,不宜去外面读书,还是就在室内读书吧。”
陆深道:“圣人言,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殿下乃储君,自当应该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吃常人不能吃之苦,才能明白圣人教义真谛!所以,若要殿下读明经学,非去殿外不可!也正因为外面天寒地冻,才能磨炼殿下笃学之志!”
陆深说到这里就对朱载坖再次拱手:“请殿下移步殿外读书!”
朱载坖依旧有些踌躇,张口欲言。
但这时,外面的寒风吹的越来越大,突然竟然吹开了窗户,仿佛灌进来无数冰刃,而割得人脸生疼。
连陆深自己也不得不站得离火炉更近了些,同时也更加严厉地对朱载坖喝道:“请殿下移步!不要做惫懒畏苦之人,以作天下学子表率!”
朱载坖不禁哆嗦了一下。
朱载壂这时站起身来,质问着陆深:“你怎么这么凶!”
“我们也去吗?”
皇三子朱载堥这时问了一句。
陆深冷冷看了皇次子一眼,然后对皇三子回答说:“你们不是储君,不用为天下表率,可以不去!”
朱载坖这时还是咬着牙走去了殿外,然后置身在殿外纷纷扬扬的雪海中,声音发颤地读起《大学》来。
“大学之道……”
陆深则再次喝道:“请殿下大声点!”
朱载坖哆嗦了一下,随即不得不加大了声音。
而翟銮不由得在这时转身问着陆深:“有必要这样严吗,殿下毕竟是你我储君!”
“不这样怎么造其圣人之气概?”
陆深淡淡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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