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除留守在大黄江渡口的水师外,跟随杨秀清进山的,还有大概七八千人,以及众多物资。

七八千人走在山路上,延绵不绝,外人见了,说是有二三万人,也是信得。

“天父,您可回来了,您此番到哪里去了?可是把我等都急坏了。”

最先迎接杨秀清的,不是萧朝贵和林凤祥,而是杨秀清下属中军的一众老弱病残。

此时同杨秀清的搭话的老者,他却是认得,乃是当日自家天父下凡时,第一个跪倒并教训自家孩儿之人,众人皆唤他为徐伯。

“徐伯说得是,此番行事,着实是我考虑不周了,让乡亲们为他担心了,以后断然不会如此不告而别。”

徐伯听到杨秀清的解释后,顿感惶恐,连连摆手回道。

“天父,您说得是哪里话?您是天人,自要办大事,便借小老儿熊心豹子胆,亦不敢阻拦。

小老儿只是想,天父日后再行事,带上我们这些人,我们虽然不中用,但却亦可为天父效力。”

“我等皆愿意给天父效力”

“带上我们吧,天父!”

.......

杨秀清突然带回来这么多人,让原本的平隘新村一众老教众,产生了莫名的危机感,生怕天父就此便不要他们了。

尤其是杨秀清此番带回之人的穿着,衣服之上少有补丁,后面还跟着大量牲畜,细软,和自己这群苦哈哈,有着天壤之别。

衣服是渗人毛,本来就担心,现在就更自卑了。

徐伯之言,可谓是在场闻讯出来迎接的拜上帝会教众心声。

“大家放心,我杨秀清岂是忘本之人?大家既然入了会,便同为兄弟姐妹,叔叔伯伯,我又岂能弃之不顾?你们看,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迎天父,吃大肉!”

“迎天父,穿新衣!”

“迎天父,儿读书!”

“迎天父,老有养!”

“迎天父,夫妻睦!”

......

有杨智藏在人群中,带头唱出歌谣,一时间从者如云,不仅是平隘新村的拜上帝会教众,便是跟随杨秀清而来的七八千人,也同样奋力呐喊起来。

至于歌谣是何人所著,除了陈和,还能有谁?

跟随杨秀清而来的人,眼见如此场面,自然对于自己以后未来的新生活,充满了期待。

一旁的陈和,胡以晃观之,愈发觉得他们此番没有押错宝。

萧朝贵,林凤祥,洪宣娇,曾槐英四人在村口见此景,神色皆变得十分精彩。

萧朝贵是铁青的吓人,林凤祥却是面如死灰。

洪宣娇满脸写着不敢相信,眼神里还有外人不得而知的复杂情愫。

曾槐英则是充满了坚定。

“见过天父”

“见过天父”

“见过天父”

“见过天父”

.......

萧朝贵和林凤祥这般识时务,倒是杨秀清没想到的事。

如此省了他许多的手脚,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看着向自己拱手的四人,杨秀清顿感一阵空虚。

走到这一步的过程,付出多少,只有杨秀清自己知晓,但是就今天此时的结果而言,未免有些过于简单了。

即便跋扈如林凤祥,在上万人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诸位都是自家弟兄,不必如此,此番回来,我有些话想说,劳烦几位将教众都聚在一起。”

“谨遵天父之命!”

.......

林凤祥的人,都不在平隘新村,且短时间也无法聚集抵达此处,故而杨秀清虽说是教众,但实质行动起来,不过是平隘新村的千余人加上杨秀清新进带来的人马罢了。

如此,对于杨秀清接下来的行事,便已然足够了。

得知他回来后,不用杨秀清发话聚集,平隘新村的人,已然来了十之八九,不能来得着实是行动不便。

待得近万人,皆聚集在了村口处时,杨智对着自家义父,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安排妥当。

杨秀清没有话筒,为了让大家都听到自己说什么,故而让杨智率领黄天军,散播在人群各处,代为传话学舌。

“今天,我杨秀清把大家聚集在此,是想和大家说几句真心话。

我想问问大家,你们还记得自己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么?”

“跟着天父揍王作新的时候!”

率先回答杨秀清问题的,还是徐伯,亦如他当日第一个下跪一般。

“主公到我们山人村的时候!”

杨秀清对徐伯的回答很满意,看着杨秀清鼓励的眼神,加之有徐伯做榜样,山人村百姓亦有人作答。

至于卓家人,却是默默无声。

“那你们还记得其他吃肉的时候么?”

杨秀清再问,一时间大家却答不上来了。

“年头太久了,小老儿都不晓得喽!”

“哈哈哈.....”

“嘿嘿嘿.....”

徐伯的答话,逗得大家皆露出了笑容,一时间气氛轻松了许多。

只不过卓家人,依旧还是无法融入其中。

“大家说说,咱们给该如何做,才能让咱们顿顿有肉吃,孩子有学上,能够读书识字,衣服再也不用打补丁?”

杨秀清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寂静,纵然是徐伯,也不再接言了。

杨秀清等了片刻,见大家都没有答案,便笑呵呵的指了指徐伯。

“老伯,我听你刚才说得就很好,要不你再给大家说说?”

“天父,小老儿懂什么?都是瞎说罢了。您看我这衣裳,补丁比我的老脸上褶子都多,小老儿要是有办法,早就先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了。”

“哈哈哈....”

“嘿嘿.....”

此番徐伯再言,众人还是笑,这一次包括了卓家人,但是他们笑着笑着,望向杨秀清的眼神,却是多了几分期待。

“我还想问问大家,若是有一亩良田,给你们伺弄,一年可得多少粮食?”

“若种子麦,若是上好的田,一熟可得二百斤,若是苞米,一熟则可得三百斤。

若是算去谷后的份量,就得看种子的好坏了,好的种子,一熟得百十斤也是有的,苞米就少些,三百斤能出七八十斤,已然是上品了。”

回话的是卓家五房营统领卓大,杨秀清也没想到,瞧着对方长得凶神恶煞,却是一个好庄稼把式。

他之言一出,在场众人,皆默默点头,显然很是认可卓大的定论。

“据我所知,官府至少要收一半的税,一百斤面粉,少说也要交上去五十斤。”

“那还是好的,我活了这么大,也没交过一半的田赋,哪年不是收七成,碰到心狠的,八成,九成都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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