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攸心里高兴,逗趣地说:“二者兼得,最妙!”

凌霜点着他的胸脯,嗔笑说:“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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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的黄渡管家很干练,西路院落很快修缮好,前面是规规矩矩的正厅耳房、正房厢房,往后面走穿过一条夹道巷子,走到尽头是早晚上锁的角门,侧面溜边有一排平房。门内是布置精巧的花园,假山与凉亭间各类花草蓊蓊郁郁,沿边栽种了几排青竹,风吹过,高低不一的竹林摇曳多姿。

出了花园门,是一座两开三层的楼阁,站在三楼可见西院全景,院外溪流上的小石拱桥也隐约可见。阁楼的后面,穿过一道月亮门,就是花厅和书房。花厅外的苦楝树木高大,绿荫蔽日,花香里裹着凉爽,很是宜人。

沿着回廊可到后面的书房,是三间房打通改成一间屋子,大部分空间摆放书架,三分之二处的墙壁沿上方,做了中空的雕花隔断窗,窗边垂下落地纱幕隔成小空间,放置了书案、高椅、竹榻、香几,布置成简洁舒适的读书休憩之所。

凌霜很满意书房的改建,平时忙完家事,就到书房看看邸报,研究下新闻时事。邸报以官员上奏章疏和皇上的诏令为主,内容涉及面广,有官员任免、边境冲突,还有自然灾害、大案要案、风俗民情。凌霜对竖版文字已经熟练,琢磨了几篇“之乎者也”,基本能看懂内容。

几期邸报的奏章,仿佛打开了一扇窗,所处的平面世界一下子生动起来,却原来是个动荡不安的世道。

“难怪你时时紧张,这上面除了人事任免,就没什么好事”,凌霜对姜攸说着感想,“要么是边疆有冲突,西虏入犯、回贼劫掠;要么是苏松水灾、川南地震、辽东卫山火,还有建武营兵作乱这样的人祸,比较起来,上次被处理的煤霸及官员都是小事呢!”

“能总结出这么多事,可见你的文字功底进步了”,姜攸笑着安慰道:“没有出事也不会上奏折了,军事冲突,咱们吃亏的少,说明实力还行,发生天灾的地点和间隔时间正常,人祸的规模不大,初看有些触目惊心,仔细分析下总体还好。”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凌霜笑道:“不过,有些事情,看了邸报上的更直观些,比如,过去知道曹舅舅当佥事的大同卫,看了上月的这张邸报,写着摩羯人入犯,袭至榆林卫,官兵奋勇攻击,杀敌多少,我军伤多少亡多少,我突然觉着这情景离自己挺近,以后见到曹舅母,对她有些看不惯的言行,我可能会宽厚些。”.

“一码归一码,你别太感性啦!”姜攸捏捏凌霜的脸蛋,笑道:“看邸报,还是要客观理性,才好辨别出背后之意,考考你,这篇赵祭酒奏折里引述柳宗元的《驳复仇议》,有什么含义?”

“这篇文章,驳的是唐朝陈子昂的复仇议,针对的是当时发生的一桩复仇命案,和前阵子京城驿站发生的命案高度相似,陈子昂建议处死凶手是遵守法律规定,然后表彰他为父报仇的行孝之举,服从礼义的“仁”,说这是礼法兼得。一百年后的柳宗元驳斥认为,礼与法本质上同一,惩处与表彰不应同时施与一人,否则会使百姓无所适从。”凌霜对着姜攸侃侃而谈,猜测说:“邸报上有这篇,是不是朝堂上对驿站的案子有议论?”

姜攸点头说:“的确,遇到复仇案件,最后都需要上报,由皇上圣裁,据说上意认为该处死,因为梁武杀的是官员,是对国家律法的挑战,不严惩难以维护朝廷的威严,但以国子监为主的读书人,持相反态度,所以推出了柳宗元的文章。”

“国子监的,就是谢夫人赵氏的娘家叔叔任职的地方?”

“是呀,她爹在翰林院,是主导之一,赵祭酒是她叔叔,谢大人听说我是案件的经办人,还约我去喝酒,席上套我的话,看我是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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