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失望,你很好。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当年我既然放弃过你,那你怨我恨我也是应该的。”

洪绯火看着眼前这位将自己抛弃事实讲得如此坦然的母亲,洪绯火素日里一贯淡然的神色也终于有了几分波澜,她冷笑几声道:“呵呵,是啊,端王府滔天的权势跟我相比,那真是云泥之别,说让我恨你、怨你又算得了什么?”

哐当一声,茶盏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禅房里响起,茶水被打翻。眼前的洪绯火早已气得站起身,她站起时的劲风竟打翻了茶杯,端庄优雅的端王妃看着气势汹汹的洪绯火,却极为淡定,说道:“绯火,你不明白女子处于这世道的苦。在这吃人的世道里,男子尚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女子的一生荣辱皆系于娘家和丈夫。当年的我真的没有办法,娘不想做一个守在佛堂里静静把自己逼疯的寡妇,所以当我有改嫁的机会时,即使背负骂名,我也要出去。既然有机会能得到权势和富贵,我就要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母亲生来作为女子,在家中也不过是一个徒有名声、嫁妆寥寥的角色,女儿,比不得你那几位舅舅,不管是分润的财帛、良田,还是朝中的人脉和地位,娘都没有。娘只有你爹,可你爹却死了。若我不攀附权势,对自己好一点,这世间就真没有对自己更好的人了。绯火,你要记住,在这世道上,别人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让自己活得好才是正道。”

“让自己过得好,才是正道。”洪绯火冷笑着重复这句话,“难道这就是你当年抛弃我一个人在洪府的理由吗?”

看着神色激动的洪绯火,眼前端庄的王妃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洪绯火面前,那位原本还端庄优雅的端王妃,此时眼中却闪过一道锐利的光,紧接着一抹恐惧之色浮现。“你的父亲,其实身体一直都很好,那些病根本不能要了他的命。当年你父亲生病,起初看着并不严重,大夫也说调养些时日便能康复。可不知为何,病情突然恶化,很快他就离我们而去了。”

洪绯火皱着眉,继续听着眼前神色严肃的端王妃娓娓道来。

“但奇怪的是,守灵那晚,我独自坐在灵堂,守着你父亲。恍惚间,我看见你父亲嘴角流出一丝黑色液体,凑近一闻,有股刺鼻的怪味。”

洪绯火急切地问道:“什么怪味?”她的眼睛似乎射出两道急切的光芒,紧紧地盯着对方。

“我永远记得那种奇怪的味道,因为随后,我在你父亲经常把玩的几件遗物之中,同样闻到了熟悉的气味。那是一管你父亲极为喜爱的鼻烟壶。”

端王妃双眼失去了焦距,似乎回忆起了当年,当她发现这件事时的惊慌与无措,她口中的每一个字都似是从齿缝间艰难地蹦出一般,继续说道,“当时我心里‘咯噔’一下,莫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洪绯火看着眼前神色恍惚的母亲,急急问道:“那你告诉祖父了吗?”

端王妃脸上似乎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我当然想告诉他,我甚至偷偷将那个鼻烟壶藏了起来。可是,当我拿着那个装着鼻烟壶的匣子去见你祖父的时候,我打开匣子看到的是一把匕首。”

“怎么可能是一把匕首,那鼻烟壶呢?”洪绯火惊讶地问道。

端王妃的声音似乎从天外飘来,悠悠的,有几分渗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无影无踪地没了。我甚至罚了不少下人,但都没找到。就算我原原本本告诉你祖父,你祖父也当我是守了寡失心疯了,根本没有在意。”

“从那之后,奇怪的事情就接连发生。有几次我出门,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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