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针线,孩子放下铅笔,一齐跑向他。
“季哥哥……”
“爸爸……”
季冰放下锄头,他——
【他抱起孩子,亲上你的脸颊。孩子也亲上你的脸。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该多好。】
该多好……她伸出了手。
哐!瓷碗砸到了地上。
紧接着,余萍惊呼:“季冰!”
林思思猛然回神。就见满地碎裂的青花瓷碎片,饺子和汤水洒了一地。季冰浅灰色的衬衣,左袖上都是油渍。深灰的西服马甲,也湿了一片衣角。
余萍正在解他的袖扣:“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你先下去,让阿姨来打扫一下。”季冰推开余萍的手,自己解了袖扣。
他的左手背、手腕和手臂都红彤彤的,像煮熟的虾。
林思思快步上前,拉住季冰的胳膊,跨过饺子和汤水,打开卧房的门,拧开卫生间的水龙头。开到最大的冷水冲上他的手,她转身到卧房,从靠玻璃门的沙发边柜里,拿出药箱。
找到烫伤膏,她单手拧药膏盖子。拧了两下,盖子纹丝不动。
“思思,我帮你。”余萍边说边拿走了她放柜子上拧的药膏。
林思思皱眉。但不待她拒绝,余萍已经拧开了盖子。
“谢谢。”林思思摊开手道。
“让我给季冰擦药吧。”余萍小声说,“你手有伤,不方便。”
“我手没——”
“季冰手受伤了,你要在这个时候逞能吗?”余萍压低声音,“你刚刚连药膏都拧不开。”
林思思哑了口。
这时,季冰冲好冷水出来了,余萍立马迎上去,挤了药膏,擦向他烫红的手。
“我自己来。”季冰拿开左手,伸出右手接药膏。
“你怪我了吗?”余萍一脸歉意,眼睛发红欲哭。“我刚真不是故意的……”
“我手没什么问题,可以自己擦。把药给我吧。”
“哥,你就让萍姐给你擦吧。” 罗琳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你再不擦药,嫂子该担心了。”她看看林思思,“嫂子,你快劝劝哥,再不擦,会起泡的。”
空调不如地暖,开太大了,空气就很闷热。但季冰总担心她冷,喜欢开暖得快的空调。
“快擦药吧。”林思思看了眼罗琳,走出房门。“我肚子饿了,先下楼吃饺子了。”
“思思,我也肚子饿了。”季冰也要出门,但被罗琳挡住门口:“哥,你快点擦药,别让嫂子担心啊。因为不能给你擦药,她已经很难过了。”
罗琳说得没错。她连帮他擦药都做不到。
以往,她虽自卑自己的身世,却有一颗骄傲的心。
她发誓毕业后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心理医生,让季冰骄傲,让他不后悔和她在一起。
但一个连生活都要不能自理的人,到底要怎样成为季冰的骄傲?
空荡荡的大厅,厨房里传出江晴和季鸿,好像还有赵森的模糊的说话声。
林思思突然发现自己没处可去。她左右看看,伸手进沙发上的黑大衣口袋里。淡淡的中药香,是爸的衣服。不同于中药的苦味,还夹着一股草香。只有退休了还喜欢研究药材的爸了。
摸索一番,她在大衣内袋里,搜到一把钥匙。
“我去叫季冰来吃饺子。”赵森的声音忽然清晰。
来不及拿钥匙出来,她赶紧抱起大衣,就跑出了厅门。
寒风呼地刮进米色薄毛衣的稀疏孔洞,她抱紧大衣,一路小跑,拐过后院的菜地。
身后的三保镖亦步亦趋,她呵斥:“站住!”
三黑衣大汉定住。
“向后转,齐步走。”
三人照做。
“我没喊停不准停。”
“是……”
三人拐过屋角。
林思思赶紧继续跑向琉璃窗的房子。梦里的城堡,也有一模一样的琉璃窗,闪闪发光,像七彩瀑布般从天而降。
用大衣袋里的金色钥匙,打开金色的大门。那梦里的卫衣男孩,出现在昏黑的通道前方。
她关上门,朝着那一点昏白的光,走去。四周没有边界的漆黑通道,好似无边的海域。她深夜独自一人走在海面上,一阵阵暖风从前方的灯塔吹来。
季哥哥……
她触上他藏在卫衣帽下的脸。丹凤眼亮起海蓝的光芒,修长的手托起幽蓝的密码界面。
“我不知道密码。”她说,“但我是你的妻子,我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你的孩子,你不可以扫描我的脸吗?”
丹凤眼眨了一下。
“你……刚眨眼了吗?”她凑近冷冰冰的门板。
【正在识别脸部,请不要晃动。】他的手插回裤兜,胸口出现一个圆形的扫描窗口。
【正在识别……】
林思思后退一小步,屏住呼吸,让整张脸都框进识别圈里。
【请眨一眨眼。】
她眨了一下,又眨一下。
【请笑一笑。】
她微微一笑,继而咧开嘴。
【正在识别,请保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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