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何楚卿即便再看得出,也是势单力薄。他即便是对不住底下诸位卖死力气的,他们也仍更认他这个领头的一点。
刘全义当即谄笑了一下,想浑水摸鱼过去。
却听何楚卿又道:“白家要跟我们,谈一笔大买卖。我需要几个人,跟我一起赚一笔大的。记得了,是有几分大能耐的人,才能赚得起这笔钱。刘全义!”他连名带姓地猛地一叫,刘全义不禁下意识地应:“哎!”
应完他才反应过来,怎么跟个狗腿似的?
“你来,替我选几个人。”何楚卿说完,手一背,转身去露台喝茶。
刘全义这才明白过来——威风是他显的,实际找人的却是他这个懂行的。加上一句“赚钱”,帮会中有几分厉害的人都想往上去,只要驯服了他们,还愁他们不认主?
他叹了口气,当即搓了搓手,立刻改了主意——就跟着何楚卿老实地混,其实也不是不行。
何楚卿悠哉地靠在躺椅上,喝着窦西给他斟的茶。他身边隔着一个茶桌,坐着白昭洋。
白大公子比他本人要慌多了,有点坐立不安的。碍于身侧的窦西,又没法敞亮说话。
何楚卿尝了一杯陈茶,有一股萎靡味儿。他皱了皱眉,问:“白兄,有话直说,不必顾虑。此间,又没有外人。”
白昭洋心虚地扫了一眼窦西,心说他这师弟真是八百个心眼子,好人都叫他做了。
于是,他犹豫着,不得已委婉地说:“外面那群人...有点不太好控制哈。你才来,也不太容易。”
何楚卿说:“意料之中的。要是这都算难,前几年虹海白混了。”
白昭洋:...
嘿,这逼让他装的。
显然,这话不是说给他这个知根知底的听的。
窦西眼眸一动,忽而道:“其实...何老板,我一直有些话想单独跟您说。”
他话说的遮遮掩掩,何楚卿却心下了然。
他早从一举一动里看出这个跟在刘全义身边跟班似的家伙不是个安分的人物,等的就是这句话。
恰在此时,通往露台的门一开,刘全义堆着笑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何老板,您要的人我挑好了!”
他身后,十几个彪形大汉一一走进,压迫感不是一般的强。
窦西猛然收声,连刘全义都多看了他几眼,问:“正唠什么呢?”
“也没什么。”何楚卿照样懒散地靠着,吹了两口茶,忍着涩感喝了一口,风轻云淡地道:“我说,兄弟们成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窝着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我刚好有些家底,商量着,给我们衡容会换个体面地方。”
这话一出,才进来的几个人彼此不约而同地互相瞧了一眼,已经有两分信服这位新老板。他们这群衡容会佼佼者的两分信服,一传十,十传百,不缺没有效果。
白昭洋看破不说破,心里感慨道——这他妈就是金钱的能力啊!
北宁司令部,橘红和浅灰镶嵌的砖,映衬着北宁的夏日好风光,非常漂亮。
白鹭从家里被新上任这位大司令硬薅过来的时候,远处校场的训练声隐隐传来。
他本来就不爽,顺嘴对副官抱怨道:“顾还亭是不是疯了?大热天的叫我的兵来训练,还把人当人吗?”
副官把自己带入校场那帮穿着军装在场地上舞的,不寒而栗地抖了一下,也顺着他说:“是啊。本来打仗就没过几天好日子。”
走进司令部中心这洋楼,白鹭才收了抱怨的声。
楼里阴凉,顾还亭的警卫团一个个一丝不苟地站岗,连白鹭路过都不瞥一眼,倒的确是有些威慑力的训练有素的模样。
白鹭一哂,心里不忿,连敲门都懒洋洋的。他敬的礼不太标准,喊了一声“报告”。
坐在办公桌前的顾还亭没抬眼,说:“重进。”
白鹭毫不遮掩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啧”了一声。这到底是司令部,门口还守着他两位不苟言笑的警卫员。
白师长再不服,也得忍着。
他退了出去,规规矩矩地又走了一遍流程,顾还亭才道:“门关上。”
关了门,室内不过两位高官连同彼此的副官四个人。
白鹭拉下脸来,问:“司令何事找我?我今天来,是给你这新官上任烧一把火,往后,这火还能烧多久,可未必了。”
顾还亭放下手里的布防图,抬起头来看了一会他这份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要是没记错,这位故人比他年岁还要长两岁,怎么光长年纪不长心智?
“这么笃定,怎么不自行落座?知道站着回话,倒是比往年有礼貌。”顾还亭道。
白鹭:...
这人嘴怎么这么贱呢?
白鹭冷哼一声,自顾地坐了下来。
顾还亭马上扬声:“让你坐了吗?”
白鹭听此,觉得正是给他气受的时候,索性往后一靠,半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那边,顾还亭没看他,却把茶杯不轻不重地一放。
单打独斗,白鹭肯定是打不过他的,登时有些警惕地盯着。
等到看见顾司令身旁薛副官脸上一点憋得辛苦的笑,他才想起来,他妈的,顾还亭的确让他坐了,他还真听话。
白师长一时有些不知道该站起来还是怎么,于是嘲讽道:“你姘头被留在虹海了?头一次分开吧?元廊,心情怎么样?”
他一为恶心顾还亭,二为贬低许奕贞,时常把他俩往一起扯。
顾还亭反而问:“白师长,‘姘头’两个字,怎么写?”
白鹭纳罕:“什么东西?”
顾还亭顺手抽出几张装订在一起的纸张来,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些字。白鹭师长的副官仗着自己是站着的,瞥到了一点,心说,这字谁洗的写得,怪抽象。
接着就听顾还亭道:“通篇一千多个字,你写错十几个。你在军校待过,还不识字?”
白鹭嘴角抽搐了一下,骂道:“你有病啊?闲的没事干,还给我挑错字?”
顾还亭没理他这话,而是拿起布防图,走到茶桌前一摊:“字不认得,图总会看吧?”
白鹭刚要说话,顾司令继续道:“整个北宁,北面驻军姓傅,南面姓白。”
白鹭大马金刀地架起腿,一副“那又怎样”的得意样。
“我找你来,为的就是这件事——得打乱,起码做出点样子给杨大总职看。你想让你师驻军在哪?你选。”顾还亭坐在他对面,示意薛麟述给白师长上茶。
白鹭怀疑自己听错了,眼里倒是直冒光:“我选?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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