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少泽终于从那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出来时，光线刺痛了他的眼睛，仿佛无数根针扎进他的世界，一瞬间从无尽的黑夜变成了刺眼的白昼。
他的呼吸急促而浅显，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在耳边轰鸣，四周的声音像是遥远又模糊的回声。
“宁玉，在小黑屋里，我写了一本自传。好吧，其实只有一句话：我进去了，我出来了，我饿了。”
宁玉伸手在夏少泽眼前晃了晃，“你摇摇脑袋。”
夏少泽像个好奇宝宝，乖乖摇了摇脑袋。
“里面有水声吗？”宁玉啪的弹了一下夏少泽的脑袋，“不是让你别关自己吗？”
夏少泽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说人话。”
“你上次说的那些事，让我心中像是有只猫儿挠呀挠，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哪里会有这样神奇的事情呢？小黑屋而已，还能难倒我这样的男子汉吗？”
“你小子是属驴的。”
“？”
“赶着不走，打着倒退。”宁玉没好气地埋怨道，“我告诉你，选一个跟嘴巴差不多大的梨子，你会发现这个梨可以塞进嘴里却拿不出来。”
“还有这事？”夏少泽眼睛都亮了起来，又立刻捂住耳朵，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不听我不听，假的假的我不信……”
“哎哎，夏倾莲你别拧我，君子动口不动手！”
“明珠，你去衙门问问，上次关进去的地痞流氓，可有何收获？”夏倾莲转过头吩咐道。
“喏。”明珠答应一声，像只鸟儿一样急忙飞走了。
……
“看看！看看！”夏少泽气得全身发抖，猛地将手中一沓供词摔在桌上。他一张一张地拿起来，一边递给众人，一边解说。
“草菅人命，欺压百姓，贪污公款，官商勾结兼并土地，徇私舞弊偏袒亲友……”
“还有这个，绩溪县令赵泰对治下百姓征收重税，胆敢不从者，轻则地痞流氓滋事、不胜烦扰，重则家产充公、锒铛入狱。”
“此次洪灾，更是频频勾结地方商贾，哄抬粮食价格，攫取暴利。书院学子李明气愤不过，带领乡亲在县衙要个说法，此人竟然安上个国难当头、等同谋逆的罪名，将李明满门抄斩！”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去砍了他的脑袋！”
“慢着！”夏倾莲急忙拦下她弟弟，“宁玉觉得此事如何是好？”
“唉……小官巨贪、灭门县令，真是……”宁玉唏嘘不已，“此事就这样杀了他也太过便宜了，夏少泽去传江南府所有官员，即刻到衙门议事。”
“夏倾莲，前几日让你贴的减免赋税、号召赈济灾民的公示，都贴完了吗？”
“江南府各处俱已贴过。”
“喻青！”
“小的在。”
“你和你的朋友们，将这些官员商贾的腌臜事儿全部散播到灾民中去，带着他们冲击各处奸商的府宅，坐在院内白吃白喝即可，切忌不可烧杀抢掠、为非作歹，否则后果自负！”
“喏。”
宁玉又给夏倾莲使了个眼色，夏倾莲冰雪聪明一看就懂，“明珠，去点了三班衙役，全部到县城里巡逻治安，不必驱赶灾民，但也不准任何人借机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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