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鬼迷心窍之下,念菱下定了决心似的应声道:“是。”
她缓缓开口,讲述着那段,在昇国人尽皆知的往事。
“徐贵君乃定北候府遗孤,侯府满门忠烈,因此贵君也是在皇城长大的,贵君与您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她声音好听,会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其中。
“隆庆十六年,先帝迫使您和亲漠北,是徐贵君只身一人提剑抢亲,他用候府与自己的军功,换了您的驸马之位。”
“那年中秋,陛下与贵君大婚,漫天的华彩四溢,日落月升,河水里的星灯点点……百里红妆,壮阔无比呢。”
“剩下的,奴便不知了。”
剩下的,是不能再往下说了,弑兄夺位、颠覆皇权,兵掌昇国、权压朝堂,这些,没有一个字是能往外说的。
沈姜黎听得心中五味杂陈,甚至于鼻尖有些酸涩,就仿佛,他们二人的半生,就于面前展开般那样生动。
从前情至深处,他可以为她以一人挡万军,她亦可为他不顾满身骂名,如今时过境迁,一人身居高位任寻新欢,另一个手握重权似起异心?
念菱松了一口,她试探着开口:“陛下,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等等。”
“我还得劳烦你,帮我在这宫中寻一人,他受了重伤,名唤叶沉枝。”
沈姜黎取下了腰际上悬挂的玉佩,她递在念菱的手中,解释道:“我虽然身为女帝,但更像是一个傀儡,这后宫里我没有一个可用之人,我愿信你,请你务必要收下。”
“无论我之前做过什么荒唐事,也请你再信我一次。”
念菱捧着那只玉佩,似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陛下,这御赐之物,奴……奴不能收的。”
她正声道:“你得收下,这是旨意。”
沈姜黎细细翻查过金翎殿,这偌大的宫殿内,唯有数不胜数的首饰衣裙、胭脂水粉、奇珍异宝,什么一国之主,反倒更像是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
若要稳固皇权,第一步,便是要剥夺徐砚礼的权利于己身,最好的办法,不就是放出另一只老虎。
坐山观虎斗,一死一伤,她才好尽享渔翁利啊。
念菱望着沈姜黎的眼睛,实在不敢推脱拒绝。
“奴尽全力,替您寻到此人。”
……
申时。
念菱端着茶杯走了进来,她柔声道:“陛下,今年的不知春格外的好呢。”
沈姜黎端过茶杯,手心里,赫然多了一张纸条,她满目感激,而念菱已然行过礼退了下去。
茶水清香,入口微微苦涩,回味却是甘甜,纸上的字迹清秀,唯有五个字。
“太医院西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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