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坐在门边的位子上，对面是一对老夫妻。两人的头发已经花白，但脸上却光亮干净，几乎没有老年斑。老头儿握着老太太的手，小声地说着什么。
在周敏的印象里，周知春似乎从来没有牵过冯燕的手。两人出门，不是并排隔着半个人的距离，就是一前一后错开一个人的位置。
好像每次出门周知春都火急火燎，生怕迟到，所以他总是先出门在楼下等着。等的时候，他会趁机抽一根烟。
周知春和冯燕之间有过爱情么？周敏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
那个年代，虽然不至于包办婚姻，但多数都是相亲见几面就定亲，可以约等于现在的闪婚。都是乡里乡亲或熟人介绍，知根知底，只要人踏实勤劳肯干，似乎就算得上是可以托付的“良人”。
冯燕和周知春也是熟人介绍认识，从见面到结婚只用了三个半月。三个半月，能互相了解到什么程度？能迸发出海枯石烂的爱情么？周敏不知道，她做不到。
不管当初是基于什么原因两人迅速组建了家庭，之后的三十多年里虽没有手牵手的相敬如宾，但也互相扶持着一路摸爬滚打走到了现在。
也许，这对他们来说，是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努力生存，努力闯出自己的一小片天地，有瓦遮头，有人可依。
只不过，这个可以依靠的人，不一定是对方，也可以是为他们养老的下一代。
像是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一样，周敏终于明白，冯燕为什么即使委屈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婚，周知春即使心里有许多怨言也没有想过离开。
既然婚姻不一定需要爱情，只要有责任感就行，那确实组队成功的概率高很多。做队友嘛，能一起做任务升级就可以啦，没必要想太多。
被寄予厚望的任务，地铁坐过站了。周敏发现门外是熟悉的环境，瞬间起身，但没能快过关门的速度。
……
打卡，嘀一声，大门打开，开公共区域的灯，开茶水间的灯，开办公室的门，开窗，把绿萝移到窗边，开电脑，开邮箱，登录微信……又是作为牛马的崭新的一天。
想到“牛马”这个词，周敏意识到自己可能在开始“坚持”这份工作。从前有人问过她为什么可以坚持这么久，她说她没坚持，只是心甘情愿做自己想做的事。
也许是一些负能量聚集导致的想法，也许是因为承担了一部分她不想做的工作导致有些消极，也许是因为终于可以搬家她要逃脱了……谁知道呢？周敏想或许她需要一个假期，趁着搬家的档口，用一个无法被拒绝的理由好好休息几天。
周敏起身去卫生间，办公区域已经坐满了人，有的在吐槽前一天的项目情况，有的在聊八卦，有的在拼单点早餐……满满的生气，周敏觉得这样很好。
“姐，早！”孟麟看到周敏从办公室出来，主动打招呼。
“早！”今天的孟麟有点不一样，似乎是妆容，似乎是她看自己的眼神。周敏说不清，只是感觉上有点不对。
……
“现在流程走这么慢，太影响工作热情了。”
“我也没办法啊！以前文件拿给张总，他翻一翻就签字，当然快。现在咱们的周副总，要一份一份地看，当然慢！我亲眼看见她着计算器，一个数据一个数据地复核，我总不能催她按快一点吧？”
“哎！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是不是要拿人开刀啊？”
“谁知道呢？她不是一直都那样么？说好听是认真仔细负责任，说不好听是脑子不会转弯缺心眼！”
“呵，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脑子会转弯。”杨芳开门，走到洗手池前，“你们在背后这么说周副总，就不怕被她的三把火给点了？”
“哎呀，我们不是那个意思。确实是最近从她那里过流程太慢，太影响进度了！”
“是么？那你直接跟她说呀，一起想办法解决呗。”杨芳甩了甩手，“隔墙有耳，好自为之。”
“吓死我了，还好是杨副总，要是被周的人听到，就死定了。”
“快走快走。”
周敏有点便秘，蹲得脚都麻了还没解决完。
朕出宫了：爱妃们，要不要一起约个老中医？最近有点不通畅。心情也跟着不大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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