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前方之人悄悄弓弦将弓弦拉满,目光冰冷。

六丈、五丈.....

对方的呼吸声都能隐约可闻。

“咻”密林中不知道谁放出了第一箭。

当头的第一个斥候正中面门,身子一歪,斜倒在马匹上。

其余的斥候便如受惊兔子一般,纷纷调头打马逃去。

一时箭如雨下。

剩下的斥候又倒下了四五个。

余者逃得更快了。

缀在后面的晋兵们纷纷落荒而逃。

“追!”黑暗处传来主将惕隐都监耶律朔古气急败坏的声音,心里恨死了那个第一个射箭的士卒。

四千人马眼里冒出了火焰,从林中杀出紧追不舍。

蹄声如雷。

喊杀声震天。

前方那些晋人马匹速度明显要比自己这边慢上一截。

追在最前方的阋丙颜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些胆小的晋人背影,牙根紧咬。

二侧低矮山坡风驰电掣般向后退去。

山坡上那些低矮树丛在朦胧的月光下,张牙舞爪,峭楞楞,像个鬼似的。

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的拉近。

八十丈、七十丈、六十丈......

这些晋骑的马匹俱是俺们挑选完不要的劣马卖过去的,岂能跑得过俺们座下良驹,阋丙颜心中涌起一股得意,脸露狰狞之色。

阋丙颜心中默默地估计着彼此间的距离,拔出的象牙柄宝刀紧紧地攥在手中,不紧不慢地敲着马背,他无比期待追上的那一刹那用刀割断对方脖子的畅意。

突然,他身下的大青马一声急促地哀嘶,重重地往前摔去。

阋丙颜也如抛石机上的石弹一般被重重地摔了出去。

摔到地上时的沉重撞击,让他觉痛不欲生,觉得似乎有人用火烤他的内脏一般。

一股热流从鼻腔汹涌而出,流进了他那不自觉张的老大的口中,口腔中满是带着铁锈的咸涩味。

这时,他耳边响起了马蹄声和马打喷嚏的唏律律声,阋丙颜最后一次睁开眼睛,看到了鼓胀的、粉红色的马鼻孔和不知道什么人踏在马镫上的靴子。

昏头涨脑的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对方的面容。

下一刻,一个黑色的重物在“呼呼”的怪啸声中迎面砸来。

“噗”如同一个成熟的西瓜摔在地上一般的声音响起,猩红汁液爆炸开来,红白流了一地。

冲刺在最前方上百骑莫名摔倒,后又被后面躲避不及的同族纵马践踏,同族马匹又被其绊倒,重重摔倒在地。

摔得七荤八素,侥幸不死的骑手痛苦呻吟,折断腿骨的战马悲哀长嘶,遍地血流成河,尸陈狼藉。

契丹人有些不知所措,纷纷勒停了坐骑,惊慌失措地打量着周围。

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地追到了一段狭窄的路段上。

二侧是低矮的丘陵,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些不高的灌木。

突然,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咚咚咚——”

从灌木丛后钻出无数的弓箭手。

他们面无表情地而又动作迅速地向下方尽情倾泻弓箭。

霎时不知道有多少强弓劲弩在攒射,一时弓矢如雨。

“轰!”路尾被从丘陵滚下的檑木挡住回路,将数名倒霉的契丹骑兵砸成肉泥。

随后数十捆浇足火油的柴薪也随之扔下,彻底拦住他们的归路。

电光火闪之间,耶律朔古脸色铁青,全身崩紧,他得做出抉择,摆在他面前有三条路。

一、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过去与敌人战作一团,那地上八成是晋军放了铁蒺藜之类的东西,现在差不多已经被己方的人马趟完了。

二、大队人马往后撤,拿人命在后面的大火中趟出逃生之路。

三、冲出这段路后立马从二侧杀出去,先杀死这些弓箭手,再与敌军骑兵厮杀。

以骁勇闻名的耶律朔古没有片刻犹豫,立即选择了第一条。

至于第三条,总得他们冲破前方敌军骑兵封锁再说。

狭路相逢勇者胜。

尽管仅在刚才第一波袭击中,己方便损失了好几百人马,但是他相信他的人马比对方多,这些狡猾的晋人也就喜欢耍点奸计而已,只要双方单纯的肉搏,契丹勇士没怕过谁。

只是他似乎忘了,作为惕隐本部的人马,他没参与耶律倍围攻忽汗城之战,所以没有见过那摧坚折锐、兵锋之锐利远胜契丹十倍的恐怖力量。

当契丹骑兵以一种决然地、破釜沉舟的姿态猛杀过来的的时候,刚才还在肆意收割的晋人骑兵毫不犹豫地撤了,他们三三两两地打马冲上了右边的斜坡,消失于茫茫月色下的灌木丛后。

人群中的耶律朔古无暇去思考那些骑兵到底是真跑了,还是有别的险恶诡计等待他们,他面色铁青的看着前方。

数百名重装晋国士卒手持三丈长矛排成方阵,挡住了去路。

这是三河城的第一都士卒,在此休息了大半夜,守株待兔。

方阵前方的士兵身上的重甲和面甲来自于青龙寨的第二都骑兵。

为了这次伏击,三河城所有的军事力量可谓倾巢而出。

石敢的青龙寨第二都人马仍归他自己节制,主管一县之地,他必须有一支忠心耿耿的人马在任何时候都听从指挥

石敢在三河城仅留了原部下的一队人马领着衙役与青壮留守三河城,以防偷城。

余下的士卒全部被他带出了城,在这荒郊野岭等待敌人的到来。

即使敌人不追过来也无所谓,权当一次操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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