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发展起来,若是自己去了南边,自己手底下这群私盐贩子恐怕会趁机变节。届时即便自己回来了,生意却也被旁人抢光了。

“呵呵……”

刘军头似乎看出了王仙芝的顾虑,因此他再度引诱道:

“这濮州的私盐生意,王都将若是不放心,倒是大可以放心交给你那些亲人及弟兄,某定不会让人染指……”

眼见刘军头都这么说了,王仙芝也顾虑全无,当即作揖道:

“军头赏识,某若是再不去,便是不给军头面子了!”

“好好好……”刘军头高兴的以茶代酒,与王仙芝饮下一杯茶后,又与他寒暄几阵,接着便让王仙芝前去找人。

赶在月末以前,他必须率戍兵南下。

如此急迫的时间,加上都将之位的吸引,王仙芝匆匆告别刘军头。

待他走后,刘军头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收敛,最后转作轻嗤:“什么混账,若非需要人戍边,这都将的位置能轮到他?”

刘军头说罢,远处掌事走了过来:“军头,那私盐生意真的不动?”

“这王仙芝几次将您的钱放给他手下弟兄,若不处理,岂不是人人效仿?”

“哼,自然要处理……”

刘军头冷声道:“等去广州的事情弄完,这王仙芝留下的人都要调走。”

“这濮州可是我们兄弟几人对付王守文那厮保下的,区区一个后竟之人,也想学我们做军头?”

在刘军头的冷笑中,不明所以的王仙芝渐渐消失,即日起便开始大张旗鼓的招募起戍卒来。

战后的濮州虽然还未恢复,但甄城人口数万,招募几百独身对于甄城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在两倍军饷的诱惑下,前往军营应募之人络绎不绝,不到月末,王仙芝便凑足了一千二百人。

与此同时,王仙芝在甄城庇护的盐贩子依旧在卖盐。

只是为了安抚所有盐贩子,他比以往多让出了一成利。

对于这些刀头舔血的私盐贩子来说,多了一成利后,他们倒也没有急于背叛王仙芝,而是趁机派出不少人,试图跟随王仙芝南下,看看事情是否如王仙芝所说一般。

随着月末一千二百天平军开拔南下,作为“代都将”的王仙芝心中忍不住散发一股豪气。

“三年后归来,自己便是执掌千余兵马的都将了!”

王仙芝挺起了胸膛,率领队伍向南而去。

城外的私盐贩子们通过不少手段,将王仙芝麾下的兵力弄了个清楚。

得知王仙芝真的统帅一千二百余兵卒南下后,不少私盐贩子都安静下来,准备继续交钱保平安。

刘军头也并未着急出手,而是准备等待尘埃落定时,再慢慢蚕食王仙芝留下的这些盐贩子。

类似王仙芝这种戍边兵卒并不少,宣武、忠武、义成等处兵马都有被征调南下者。

在他们南下之余,于浙东明、台二州之地打造战船的崔铉终于完成最后准备。

十月中旬,崔铉集结四万兵马,沙船四十余艘、楼船三十余艘向海中洲攻取。

十月末,海中洲被攻破,维系近一年的裘甫之乱终于被平定。

得知裘甫之乱被平定,李漼以崔铉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

浙东境内的外道兵马,尽数被调回本阵,李漼擢赏诸镇,以宣武镇、淮南镇绢各十万,忠武镇、宣歙镇绢八万,浙西及浙东绢五万为赏赐。

浙东及浙西整顿后,兵额均以七千,不得增加或削减。

随着东南的叛乱平息,朝廷度支压力顿时减轻不少。

只是不等东南的喜讯结束,西南方向便传来了噩耗。

“十月二十五,酋龙以清平官杨缉思、杜元忠及大军将段宗榜三人为将,兵分三路入寇戎州。”

“朱提、鲁望、靖川等十座戎州城关失陷,官军阵没者近七千人。”

“冬月初二,酋龙增兵三万,以兵八万攻台登,使相夏侯孜与其战不利,撤往邛部,酋龙占据嶲州全境……”

宣政殿内,李漼脸色不太好看,而殿上群臣也眉头紧皱。

转瞬间,朝廷就丢了嶲州全境及大半个戎州。

若非高骈、宋涯将播州、矩州及黔州领属之地收复,那朝廷可谓脸面无光,藩镇尽皆嘲笑。

“崔使相呢……”

李漼语气冰冷:“朕记得,朝廷的旨意已经发了好几个月,为何戎州军备迟迟未能增强?”

见状,崔慎由的不少门生故吏们纷纷开口为其辩解。

“陛下,崔使相手中兵马仅一万,即便加上西川的戎州兵马,也不过二万余。”

“以二万兵力,守城十余座,实属艰难。”

“加之此次南蛮举兵八万而来,戎州失陷大半,也是崔使相未曾想到之事。”

“没错陛下,若非崔使相力挽狂澜,守住驯州及总州等处,恐怕南蛮早已攻至僰道城下了……”

这些门生故吏七嘴八舌的说着,李漼越听越来气。

“荒谬!”

在他即将发火时,庙堂上的神策军中尉兼枢密使王宗实冷声开口。

伴随着他开口,原本嘈杂的局面瞬间安静下来。

“陛下,臣建议调转崔使相为华州刺史、潼关防御使、镇国军使……”

“至于东川节度使,臣举荐岭南节度使高骈高千里!”

王宗实将其狐狸尾巴露了出来,而受他扶持才得以坐上皇位的李漼在听到他的话后,也不免考虑了起来。

在西南北线战事节节后退的情况下,东线的王式、宋涯、高骈三人表现无疑十分惹人眼球。

高骈的水平不用解释,从他击退段宗榜就能看出,因此调他去东川,以东川兵马镇戎州,看来并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李漼目光看向了裴休、蒋伸、白敏中三人。

白敏中刚染风寒,身体情况不佳,看上去没有什么精神。

裴休感受到目光,当即作揖说道:“高骈实为良将,良将可用。”

“臣附议!”蒋伸也站了出来,同时主动说道:

“眼下东南叛乱平定,臣以为可整顿西川、东川兵马,由北向南,主动收复失地!”

李漼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他早就受够被南诏压着打而不能主动出击的局面了,不是今天丢这里,就是明天丢那里。

他在大明宫内听着这些事情,心里的怒火都快燃烧起来了。

此前是三相异口同声都在阻止他出兵,而今好不容易有了支持的声音,他自然不会放过。

“好!”

“陛下不可……”

李漼的激情才刚刚被点燃,便立即被白敏中一盆冷水浇灭了。

白敏中病恹恹的站出来作揖道:“陛下,巴蜀地势较低,而南蛮地势较高。”

“如今丢失嶲州及大半个戎州,若是要举兵进攻,必然是以低打高,而蛮军占尽地利,我军不知要损失多少兵马才能收复失地。”

“以我朝廷国力,眼下不应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应该与地之广狭换时间。”

“南蛮国力虽恢复不少,但充其量不过是朝廷一道之实力。”

“只要朝廷不自乱阵脚,足够将南蛮拖垮,届时不仅能收复失地,还能将泸水以北、滇池以东的广袤土地收复。”

白敏中还是有眼光的,哪怕他知道如今的大唐国力已经不如当年,但大唐的国力终究要远胜南诏一筹。

只要击败南诏,让天下藩镇了解到朝廷依旧强大,那朝廷的统治或许还能延续几十年。

“可是如此一来,这赋税恐怕会将百姓压得喘不过气……”

蒋伸迟疑说着,裴休也眉头紧皱道:

“今岁诸道汇报逃亡者不下百万,若是持续几年,那天下黎庶都会被沉重赋税压得喘不过气来。”

“唯有速战速决,将南诏击退后,以战促和,再将九厘等赋税减除,才能让天下恢复生机……”

“此事,老夫也曾想过。”白敏中深吸口气道:

“但朝廷若是速战速决,反倒不能取胜,唯有步步为营,才能将南诏击垮。”

“至于百姓……”白敏中沉思片刻,最后还是默默道:

“此间局势,唯有苦一苦百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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