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指望两人忽视自己的存在,至少在丈夫特里尔的感知中,她根本无所遁形,在哪里听都一样,鬼鬼祟祟地反而更让人怀疑。
“我说过了,不能再继续下去,风险很大。”特里尔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我知道你没有你父亲那样的决心和毅力,但我们支付了你想要的报酬,违反约定的后果是很严重的。”中年绅士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说道,“况且你还放走了一位,我们已经很宽容了。”
特里尔冷笑一声:“那是我父亲答应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把‘钥匙’随着你父亲的去世转移到了你手上,不怪你,怪谁呢?”中年绅士不急不躁。
特里尔沉默了下来,会客厅一时之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忽然,中年绅士抬头看向了楼上,和站在二楼的贝希对视了一眼,眼里没有惊讶的神情。他收回视线,说道:“今天就算了吧!你的妻子已经等了一阵子了。”
送走中年绅士之后,特里尔走上楼来,随意地梳理了一下妻子的头发,问道:“不是让你们等我一下吗?”
贝希没有躲开他的手,也不提刚才听到的内容:“诺拉说想要学魔法,我打算给她找个老师。”
“你说了算,正好她也快四岁了,等测出了她擅长的系别,我给她订做一个最适合她的法器做礼物吧!”特里尔朝着屋内走去,一手扯开了领带。
“希望她不是三分钟热度。”贝希停在了门口,看着贴身男仆帮特里尔脱掉外套,“不然你的礼物很快就会被她搁置了。”
特里尔勉强地扯了下嘴角,算是回应了她的话,没有再说什么。
贝希见状,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房坐在梳妆台前,让贴身女仆帮自己梳起头发,准备下楼用餐。
镜中的贝希和九年前相比成熟了很多,容貌的改变并没有多少,她黑发依旧,皮肤也仍然白皙,只是眼里没有了上学时的犀利,全是一个贵族夫人和母亲的温和平淡。
她和弟弟妹妹、特里尔还有杰拉尔德,曾经都在一起学习。
男孩子们常在一起玩闹,她和妹妹很少参与,妹妹后来坚持要去库鲁索学院继续魔法的学习,离开了斯林德,她就成了独自一人。
所以她知道很多男孩子们以为她不知道的事情。
“小子,想去哪里啊?”她路过学校的运动器材室时,听到了特里尔的二弟费恩嚣张的声音,接着是人被推到墙上的撞击声,没有人喊痛,随之而来的是拳头落在人身体上的沉闷声音。
她往外走了两步,站在阴影里,看见特里尔从拐角处走过来,打开了器材室的门。
她站在原地盯着那扇门,听见特里尔的呵斥,看见特里尔的两个弟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点余兴未了的得意神情。费恩说:“每次大哥都那么不会看时间,打断我们的兴致,看那小子不服气的样子!”
等到他们俩消失了好一会儿了,特里尔才拉着杰拉尔德从器材室里出来。
她看得出杰拉尔德那时眼底对特里尔的崇拜和顺从。
然后她走了。
父亲兰德尔让她嫁给特里尔的时候她愤怒吗?很难说。因为戴尔表现得比她更愤怒,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摔得粉碎,父亲也揪住了他的衣领,她将两人拉开,表明了自己的意愿。
不,比起愤怒,她更多的是在计算,计算这究竟是不是让所有人都能得到满意的结果的方法。
戴尔最终还是参加了她的婚礼,只不过和父亲的关系直降谷底,离开了家。
她没怎么和杰拉尔德说过话,在学校里旁观一切的时候她也是有愧疚的,直到杰拉尔德拿到“钥匙”离开的那天晚上,她站在楼梯上,和从书房里偷溜出来的杰拉尔德迎面碰上。
后者看着她,在烛台微弱的光照下他的手上沾满了血,浸透了手掌和袖子,碧绿的眼眸里先是闪过惊恐,然后是平静。
“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去努尔区的海浪酒吧找我的弟弟戴尔。”贝希轻声对他说道。
她转身走上了楼梯。
深夜的忍冬庄园一片寂静,她凝视着从白色窗帘透过来的月光,一边轻轻哼着摇篮曲,一边轻拍着女儿,直到听见有节奏的“嘟嘟嘟”的声音响起,她缓缓抬手,掩住了女儿的耳朵。
另一间卧室里,特里尔没有睡觉,他坐在椅子里,一手握着一杆手杖,一手支在扶手上,单指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杰拉尔德,面对枪口依旧笑得轻松自在:“好久不见,小王后,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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