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条灵气之河从各条筋脉中流出,于丹田上空汇成一路,随后宛如天河倒灌,一条气势磅礴的瀑布诞生在崔昭的丹田上。

嗡——

崔昭体内爆发出一声轰鸣,无数于筋脉间乱窜的热流全部被带至此处,随后与灵气分离,缓缓聚合在一起,它们仿佛各路被朝廷招安的山匪,经过整合后,重新变得“军纪严明”起来,而后浩浩荡荡,有条不紊地再度向崔昭各条筋脉进发。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筋脉中那种火烧火燎的感受开始消散,热流逐渐变得平缓,再度在其体内开始进行周天循环,滋养他的躯体。

崔昭的面部表情不再痛苦,而是再度变得平静起来。

其血肉间那股快要消散的吸力许得到了这股连绵药力的加持,骤然加剧起来,长鲸吸水般对浴桶中的药液开始了疯狂的吸纳。

蓝绿色的水面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淡绿色。

随着灼热气流对自身躯体一遍又一遍的洗礼,崔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即将到达某个临界点。

他心神摇曳起来,生了一种模糊的预感——只要能突破这层临界点,那他的躯体就能达到一个崭新的境界!

崔昭能感受到,自己和那临界点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纱!

“难道说,在锻体大成之上,还存在着一个境界?”

他喃喃道,目中闪过一道精芒。

“一鼓作气,突破它!”

崔昭于心中低吼,在其体表,筋脉再度往外突起,药力顺着筋脉流动,使得这一刻的他,全身上下竟然流转起来一种玄奇的淡红色光芒,那是气血浓郁到一定程度的具象化!

这种状态下,崔昭的气势节节攀升,身上肌肉再度凝练了几分,这一刻的他,仿佛一拳就可轰开自己洞府足有两尺来厚的石门!

但就在崔昭离那层模糊境界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全身的血肉吸收的药力似乎达到了某种饱和,慢慢停止了对药力的吸纳。

血肉间的那股奇异的吸力仿佛接受到了某种讯号,也开始逐渐减弱。

伴随着吸力的减弱,崔昭身上那股节节攀升的气势开始停滞。

“怎么回事?”感知到这一幕的他心中一急。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离那层境界只有咫尺之遥,就差临盆一脚!

“你他娘的倒是给我继续吸啊!”

崔昭发出一声怒吼。

他有一种模糊的预感,要是能够踏入那层模糊的,玄而又玄的境界,他整个人将会迎来一场极致的蜕变!

他冥冥中感觉,这种机会,一个人一辈子恐怕就这么一两次,错过了就不再有!

但现实是残酷的,无论崔昭如何焦急,如何怒吼,如何不甘,那股吸力也没有任何回升,它像是一个濒死老者所喘出的气,越来越微弱。

感受到这一幕,崔昭额上青筋暴起。

明明自己体内的那股热流还存在,明明自己浴桶中的药液才刚刚变淡,可那股血肉间的吸力还是不可逆转的衰弱,唯一的解释…只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

人的躯体是难以承受如此海量的药力,身体自我保护机制在强迫这种吸力消亡,因为再吸,他的身体恐怕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崔昭的双拳不知何时被攥紧了,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眸中的不甘仿佛要溢出来。

“该死!该死!”他咒骂出声,眼睛里不知何时生出了几缕血丝。

明明只差一步就能变得更强,可这一步他死活迈不出去!

崔昭攥紧的双拳间渗出了丝丝缕缕的血迹,原是他指甲往内扣得太用力,竟生生嵌进肉里。

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眸中闪过一道深深的执念。

他一向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只见他整个人像一尊木雕似的沉凝了半晌,突然发出一声魔怔般的笑声:

“呵呵,不就是缺一点吸力吗?这有何难?!”

那笑声逐渐高亢,更是透着股疯狂之意,在响起的一瞬间,他豁然从浴桶中站起身,单手掐诀,操纵灵隐剑飞速向自己袭来,而后瞬间在自己胸前斩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噗——”

暗红的鲜血瞬间喷溅而出,溅洒在整面洞府的墙壁上。

其胸前,赫然多出一道足足二尺来长,深可见骨的伤痕。

这一斩之狠,没有任何留手,甚至通过这道伤痕,竟隐约可见其胸腔内跳动的心脏。

“我就不信,我崔昭重伤垂死,你这吸力还不给我回升!”

他眼神中透出一抹狠色,话语出声的同时,胸前的血液像瀑布一样落下,染红了浴桶中的药液。

这一幕,若有人远观,恐怕会生出崔昭沐浴在一片血海中的错觉。

就是在这伤势出现的一瞬间,崔昭血肉间那股吸力猛然间大增,整个浴桶中的药液以崔昭为中心诞生一个漩涡,疯狂地向其体内涌去。

与此同时,他筋脉中那股本来快要停止流动的热流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机,开始重新流动起来。

而其原本因吸力消散而停止攀升的气势也在这一刻被重新续上,而且比之前的势头更为猛烈!

“对!对!就是这样!”崔昭的笑声带上一抹癫狂。

“不管是什么境界,只要我崔昭想要踏足,就没有到不了的!”

随着这股气势的攀升,崔昭漆黑的眸子变得愈发深邃,全身上下更是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奥波动,一头墨色长发更是无风自动,而其胸前那被斩出的恐怖伤痕也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吸力不能停!继续斩我!”

崔昭大吼道。

在他身前,灵隐剑悬浮在空中,剑身微微颤抖,它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主人,那张偏执疯狂的面孔令它为数不多的灵性滋生出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恐惧令它颤抖的幅度更甚,一时竟不敢再上前对其主人剑锋相向。

“我说,继续斩我!!!”

崔昭盯着灵隐剑,声调拔高了几度,音色里透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血性。

灵隐剑不敢再有任何迟疑,飞窜过去,剑光闪动,在崔昭体表留下一道又一道恐怖的剑痕。

崔昭血肉间的吸力猛然暴涨,浴桶中的药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澄澈。

他的身躯在一次次受伤与痊愈间周而复始,旧的血肉从其上被削下,新的血肉从他破碎的伤口处滋生出来。

崔昭,在亲手缔造一个新的自己!

“唰唰唰!”

剑锋破开血肉的声音连绵不绝,崔昭已记不清灵隐剑在自己身上斩落多少次,可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有的只有一股磐石般的刚毅!

红日盛,冰山滴,真金在,岂销铄!

咫尺山崩,谈笑自若大丈夫;已至穷途,矢志不渝真豪杰!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当这股萦绕在他身上的气势攀升至顶点时,一股闷响骤然从其体内传出。

这声响初听细弱蚊虫,几不可闻。

渐而如淅沥小雨,连绵不绝。

而后似金铁之鸣,铿锵激越。

最后如洪钟大吕,响彻整间洞府!

仿佛一层无形的枷锁被斩断,一股煊天赫地的波动从崔昭身上爆发,其全身上下顿时浮现出宛如羊脂球般的光泽,这一刻的他,宛如新生!

“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

这一刻的崔昭发出一声酣畅淋漓的大笑。

他终于突破到那个锻体大成之上的那个模糊境界!

笑罢,他的神情渐渐平复,随后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就在这一呼一吸之间,他已经将心中激动的心绪给平缓下去。

他静静走出浴桶,方才那个偏执疯魔的他已经不见,他又回到平时那个低调内敛,藏锋慎独的崔昭。

无形之中,他的气质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说原来的他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一面静湖,那现在的他就是一座笼在云雾之下的,深不见底的幽渊。

远远一看,他似乎还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若有心之人凑近一看,会察觉到他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蕴藏着让人心惊肉跳的恐怖力量。

这种感觉,似乎他只需一抬手,就可……摇山拔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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