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轻笑,垂首凑近她的耳垂,仿若要一口咬下去似的。

“假情假义。”

薛绥恼怒,重重推在他的肩膀上。

见他龇牙痛苦的样子,她方才冷冽而视。

“自找的。”

她果断转身,明明没有半分温柔,李肇却觉得格外缱绻温婉。

他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一下,“从前孤以为,这世上没有人能拿捏得了我。不曾想,情丝蛊可以,你薛六可以。”

他眼神迷离。

那是一种被情所困的人,流露出来的脆弱。

“薛平安,你要孤当刀,总该给个甜头。”

薛绥有短暂的失神,

其实她也没有想到玉衡师姐的东西,能这样厉害。

李肇身为太子,坐问东宫,从小在权谋倾轧中长大,自是一个内心强大的男子,可他的克制和隐忍,在情丝蛊面前不堪一击……

“殿下是想报复我么?”

李肇冷笑,满脸笼着情潮,眼里是求欢的野性,忽地将她打横一抱……

薛绥没有防备,被他搂个正着,后背触到柔软的锦被,手脚在榻沿上蹭得生痛,不由懊恼地低呼一声……

下一瞬,已被他翻转过来,整个趴在他的身上。

她长发方才便已松散,李肇顺手拿走她头上的青玉簪,乌发如瀑布一般垂落,轻轻落在他的肩膀和颈窝,痒痒地钻心。

“薛平安,就你这狗脾气,除了孤,何人理你?”

李肇双眼泛红,胳膊上的肌肉一鼓一动。

但他看似疯狂,却毫不慌乱,更没有私闯王府后宅的紧张。那眼底的坚定和隐含的占有欲,甚至令人怀疑,他对于戳破二人的隐秘,是怀有期待的。

薛绥心情略略一沉。

当初选中李肇,是因他反感陈规陋习,桀骜叛逆,是最好的助力。

若弄巧成拙,让他不顾一切代价对付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恼了?”李肇语气轻柔,带着一丝谑笑,就好像在哄骗不经事的小姑娘,双手温柔地托住她的长发,如同梳理一般。

“听话吧,别再跟我闹了。你不知我这些日子,有多难熬……”

月光好似轻柔缥缈的银纱,为他的面庞镀上一层柔光。

隔着轻薄的衣料,情丝蛊仿若要从血脉中挣脱而出……

薛绥有一瞬的恍惚,突然正对着他的眼眸,细声宽慰,

“殿下如此难受,我可以帮你的。用更好的方式……”

李肇心里有一根弦,瞬间绷断。

长久受情丝蛊折磨而得不到满足的感官,那积攒的欲,如同炙烧神智的野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脑海里呼啸着千军万马般的念头,只有一个想法:带走她。

这种念头很是疯狂。

纵使他忍得眼眶发红,也难以抑制。

要是以前谁敢说他会失控,他能抽对方嘴巴子。

他从来不屑女色,更不屑于与旁人争风吃醋。

可如今,他形同疯魔一般,觊觎皇兄的如夫人,而且满心满眼想着占有她,想把她带走藏起来,不被人瞧见……

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因情丝蛊作祟。

但他的头脑是清醒的。

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清醒地看着自己犯傻,这种清醒本身比失控,更让他觉得焦灼和煎熬。最疯狂的时候,他甚至恨不得颠覆朝纲和伦常……

“好。”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轻柔又深沉。

“孤便信你……”

薛绥长睫扑簌一下,冷静地坐起,顺手摸出自己更衣时解下的衣带,慢慢爬上去……

半敞的衣襟,带着慵懒和洒脱,别样妩媚……

在李肇不解的目光之中,她冷静地将他的双手抬起来,交叉在一起,一本正经地绑在雕床的床柱上。

李肇微微吃惊,眸底如冷电乍现一般。

“薛平安,你做什么?”

“别动!”薛绥平静得近乎无情,下手也不犹豫,手指用力杵在他的脑门上,然后低头凑近,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不可闻,“殿下不是难受吗?当理智不能自控的时候,便只能人为强制了。殿下放心,等冷静下来,便会好受的。”

又冷又欲。

却咫尺天涯,触碰不及。

李肇从未见过这般冷漠却媚到极至的女子,浑身好似烧红的烙铁一般,火焰在眼底疯狂燃烧。

她却一言不发地摸索着,为他倒来了一杯冷水。

又从药箱里找出一根银针,刺破手指,将指尖血滴入水中,凑到李肇的嘴边。

“喝了,调和阴阳。兴许能缓解公蛊的躁动……”

兴许?

上次李肇便是被她哄着中招的,自是抗拒。

尤其,他方才以为她说的“帮他”,是用他以为的那种方式。不承想这狠毒的女人,当真是不解风情,对他一点旖旎心思都没有。

李肇喘息几声,尝试解开束缚。

薛绥见他不老实,摁住他的胳膊,索性把他的腰带也抽出来,将他的两只脚一左一右的分开,以“大”字形绑在了竖柱上。

“得罪了!太子爷——”

冰冷的水,缓缓滴在他的唇边。

见他不肯张口,薛绥索性将带着血的手指探过来……

李肇眼瞳微微一收。

他的肌肤很是白皙细腻,唇型优美,是那种瓣般的颜色,柔软温热……这般受她摆弄,领口微敞,面颊染着可疑的绯红,却是那样愤怒冰冷的眼神,薛绥看着也觉得自己作孽。

“可好受些了?”

李肇微微张着干燥的嘴,那舌不经意扫一下,血腥的滋味入口,不仅没能将冲动压下去,反倒更是火上浇油……

急促的呼吸,仿佛要将克制的杀意与欲念一并驱散。

“薛平安,孤会杀了你,信不信?”

月光照进来被薛绥的后背拦住,她也瞧不清李肇的神情,只有那闷闷的哼声,仿佛困兽低吼一般。

“这样难受吗?”薛绥斜了斜眼眸,像在研究什么要命的野兽似的,心平气和地看着他,探了探额头,又伸手去探他被捆住的腕脉,声线清冷如碎玉……

“莫急,莫急,殿下要平心静气……”

李肇气得笑了起来,眼里燃烧着滚烫的火。

“你可当真是个好人……”

他低头看了一下被捆绑的身子,一副狼狈模样,要是让来福和关涯等人看见,从此他李肇再不要走出东宫见人了。

“松开我,即刻!”

“我是为殿下着想。”薛绥很是淡然,手指在他的喉结和颈子间游走,仿佛是为了测试情丝引带来的热度,甚至捏了一下他爆红的耳垂,反复磨蹭,看他反应。

对李肇而言,这是火上浇油,万蚁噬心……

“薛平安……”

便是死,也好过受这样蚀心的折磨……

李肇咬牙切齿,挣得床栏吱呀作响,月白锦袍散乱如同揉皱的宣纸。情蛊发作的眼尾潮红未退,显出一种破碎凌乱的艳色。

“薛平安……”

半掩的窗儿,带着微风,月色暧昧不明。

这时,院墙外突然火把大亮。

脚步声急促,李桓低沉的嗓音,穿透窗纱传来。

“平安,巡夜护卫说,听见你屋里有响动。可是出了什么事?”

薛绥微怔,一把拽落床帷上的银钩。

李肇:薛平安,你敢坑我,也不打听打听,我姓甚名谁?

薛绥:姓李名贼大?号……折腾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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