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老大突然问道:“你们这次来,就以为是我通风报信?”荆主任忙摆手道:“不是这个意思。人跑了,总得调查吧?”猪老大道:“还怀疑我呢,赶快回去查查你们自己人吧!”荆主任道:“我们内部也正在调查。怎么,难道你知道什么线索?”
猪老大道:“还什么线索?就是你们公安局的人给庞召报的信。”荆主任道:“你怎么知道?”猪老大道:“怎么会不知道。告诉你们,这个庞召可厉害了,你别小看他。查他的时候就有人通风,抓他的时候也有人报信。都是你们公安局的人。你们还怀疑我,我知道你们要去抓他吗?”
荆主任看他猪头猪脑的样子,没想到居然了解内情。想让他尽快说出真相。试探着问道:“要是没什么证据,可不能乱说。”没想到猪老大脑子一转,道:“对对对,我正后悔不该说呢,就是没有证据。”
说着,站了起来。荆主任听他说的蹊跷,想问个究竟。对他道:“怎么又站起来了?我们等着你说出真相呢。”猪老大不耐烦道:“还有什么要说的?我得去蒸大馍。没个是非,不跟你们啰嗦了。”
荆主任站起来,恳切地道:“老猪同志,我们不是没有是非,我们是想弄清是非。你先坐下,我只想再问你一个问题。”猪老大只得坐了。荆主任道:“你既然说给庞召通风报信是公安局的人,总得说个明白。就是没有证据,这个消息也得有个出处,肯定不是你自己瞎编的吧?”
猪老大瞪眼道:“鬼才瞎编呢!告诉你,这是他们内码的人说的,还会有假?”荆主任忙问:“他们内码的人,都说些什么?”猪老大道:“说什么?他说这个消息报的可准了,庞召中午跑的,下午警察就真来抓他了。”
荆主任点头道:“还说了什么?”猪老大道:“公安局的人还告诉他,这个案子不是本县里查的。还说什么要、要‘狠劲’打了,只要犯过事的人都得抓起来。”
荆主任没听明白,问道:“什么叫‘狠劲’打了?”马主任道:“是‘严打’吧?”猪老大道:“对对对,是严打。所以,庞召觉得躲不过去,才跑的。”
荆主任听他说的这些话,不像一般人编出来的,心里很不平静:他恳切地对猪老大道:“老猪同志,我们要查的正是这些公安队伍中的败类,请你协助我们,无论如何要把这些吃里扒外的蛀虫挖出来。既然这个人把这些消息告诉你,也应该知道是谁给姓庞的报的信?”猪老大摇头道:“不不不,他知道的都跟我说了。他只说是公安局的人给姓庞的报的信,具体是谁,他也不知道。”
荆主任道:“不可能吧?他能跟你说这些话,就应当知道里面的内幕。这个人在哪儿,咱们可以找他再问一问吗?”
猪老大叹口气道:“刚才不想跟你们说的,就是怕惹上麻烦。实话告诉你们,跟我透这个消息的人,虽然是跟着庞召干,他是我的内线。上一次庞召雇‘七鬼’来,就是他给我报的信。他跟着庞召,也是逼不得已。我叫他跳出来,他都不敢。知道庞召心狠手辣,背叛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今天这个事,到此为止。他知道的都跟我说了,我知道的也都跟你们说了,再找他也没什么意思。再说了,这个人我答应要保护他,无论怎样讲,我也不会把他卖出去。我落个嘴痛快,万一弄他个残废,那可是一辈子大事!”
荆主任听他话说的实在,不好再追问。可是马主任沉不住气了,对荆主任道:“这可是非常重要的线索,不能就这么断了。”猪老大问他:“你什么意思?”
荆主任忙拦住道:“没什么意思,不是心里急吗?”便故意对马主任道:“马主任,心急也没有办法。老猪已经讲了,咱们就是找到那个内线,也只能提供这么多东西。”猪老大道:“这话说的对。”
荆主任又对猪老大道:“老猪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分两步走,一是我们回去,继续在内部调查;你呢,这两天再帮助我们找一下那个内线,请他再仔细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更重要线索。”
猪老大满意地道:“这还差不多,荆主任还是有水平的,不愧是上面来的官。”荆主任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我哪有什么水平?”他指着马主任道:“这位原来是搞刑警的,他破案才是行家呢。”
二人正要告辞,猪老大突然想起,问荆主任:“你们只顾查庞召逃跑的事,‘七鬼’的案子怎么没有踪影了?”荆主任道:“怎么没踪影?他们专案组、祝队长带人正在调查呢。”猪老大道:“你要是见到祝队长,告诉他一声,就说我等着他来呢,有重要消息要告诉他。”
荆主任问道:“你是说有关‘七鬼’的消息?”猪老大道:“对。”荆主任问他:“你刚才怎么不说呢?”猪老大道:“跟谁说?你不是讲了吗,你们跟祝队长查的事不一回事。这么重要的消息能随便跟谁都说吗?”
荆主任笑了,然后解释道:“你理解错了。你开始问我祝队长怎么没来,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各有各的重点,查的事情虽然不一样,但也都跟‘七鬼’案件有关。你明白了吧?有什么线索尽管讲。”
马主任看猪老大还在犹豫,对他道:“你不了解,我们荆主任还是专案组领导小组成员呢,祝队长也属于他们领导。”猪老大问道:“那你呢?”马主任道:“我是荆主任的兵,他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荆主任道:“这个请你放心,跟我们讲与跟祝队长讲都是一样的。”
猪老大看了看马主任,道:“我有些不明白,上次齐阳的祝队长来调查,带个齐兴公安局的人来;这次你们地区的来,也带着齐兴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荆主任笑着道:“这有什么?案子在齐兴发生的,还是要依靠当地嘛。他这次可是身兼多职,既是驾驶员,向导,还是调查员兼记录。”
马主任听懂了猪老大的话,忙收了记录本,站起来对荆主任道:“他的意思当地人要避嫌,那我先到外面去。”荆主任拉也没拉住,对猪老大道:“你对我们的规定不了解,哪有一个人调查案件的?”猪老大道:“你不要怪我,我没让他走呀。话又说回来,明明是他们局里的人泄的密,你还叫他们跟着查,谁敢跟你们说实话?”荆主任道:“那你就想得多了。不守规矩的毕竟是个别人,哪能都怀疑呢?你有什么新的线索,就快说吧。”
猪老大神秘地道:“你知道‘七鬼’是谁找的吗?”荆主任道:“不是庞召吗?”猪老大道:“庞召花的钱,是城南的阮三联系找的人?”荆主任问道:“这个消息可靠吗?”猪老大道:“这是从庞召嘴里亲自说出来的,还会有假?”
荆主任忙道:“他跟谁说出来的?”猪老大道:“我跟他喝了一场酒,就套出来这么一句话。提起这事,庞召气得直骂阮三。让他花了不少冤枉钱,找了一堆废物。”荆主任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个情况很重要,顺着这个线索,也许能尽快抓住罪犯。”他谢了猪老大,又嘱咐他继续探听消息,便告辞了。
荆主任上了车,捋了捋思路,他觉得整个案情已经非常清晰。按照猪老大提供的线索,公安局内部人泄密的可能性非常大。经过几天来一系列的调查,所有的焦点仍然集中在齐兴公安局的汤洁一个人身上。但是,他也明白,怀疑毕竟归怀疑,要想找到证据,下一步的调查非常困难。
回到齐兴县公安局,他把情况又一次通过电话向闫局长作了汇报。闫局长最后决定,一是对汤洁实行隔离审查;二是立即抓捕阮三。
然而,抓捕阮三的行动又是一场空。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员回来汇报:据阮三家人说,阮三出门做生意,离家好多天了。只说是出远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其实阮三在听到抓庞召的消息后,就跑到铁头老大那里问明情况。他知道因为七鬼的事情会牵涉到自己,而且案情重大。铁头劝他还是躲一躲比较好,所以他也就不再露面了。
对汤洁的审查也不顺利。荆主任经过明察暗访,了解到杨洁家庭背景是做干鲜生意的“暴发户”,他是通过关系进入公安系统的,调进的时候分管书记,局长都签了字。汤洁自从被隔离后,开始还有些害怕,也可以说是软抵抗,一问三不知,什么也不说。但是后来突然改变了策略,直喊冤枉,甚至说根本不认识庞召,更不知道他的家门朝哪,怎么可能去给他送信?外围的调查也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找不到一点有关汤洁通风报信的证据。
由于是在齐兴县公安局内部办案,要采取的一切措施都必须经乙局长的同意。乙局长一副不满意、不配合的样子早就挂在了脸上。正巧赶上县里政法系统筹备严厉打击刑事犯罪的誓师大会及公判大会,局里的工作也忙,难得能见到他的面,即便找到他,他也以筹备严打斗争公判会、研究重要事情为由,将荆主任拒之门外,工作简直无法开展。
荆主任将这一情况再一次向闫局长汇报,闫局长才认识到齐兴县公安系统问题的严重性。由于人事管辖权在地方,闫局长虽然恼火,但考虑他们正在筹备严打刑事犯罪斗争公判会,其他工作必须让路。他让荆主任先放人,并撤回调查组。正是:
队伍素质差距大 人事关系也复杂
认真负责有何用 心中着急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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