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昨夜傅凌熟睡时蜷缩的肩胛骨,像张拉满的弓。

晨雾还未散尽,傅凌已经出现在城西老茶馆。

他斜倚在雕花木窗边,手腕翻转间青瓷茶盏漾出琥珀光晕。

“陈老板可记得八十年代供销社的搪瓷缸子?”他指尖敲了敲桌上泛黄的订货单,“现在母婴店的塑料水杯,就是当年的搪瓷缸。”

对面穿中山装的中年人瞳孔倏地收缩,傅凌适时推过欧盟认证文件,金标在晨光里灼人眼:“您仓库积压的PP粒子,我能让它变成会下金蛋的鹅。”

徐静推门进来时,正撞见傅凌把钢笔别在对方胸袋。

他转身的瞬间,西装下摆带起的气流掀动了茶几上的茉莉花瓣,有几片沾在她鬓角。

傅凌伸手要拂,指尖却在触及发丝时转了弯,轻轻摘下她肩上不知何时粘着的银杏叶。

“万向轮专利收购案谈成了。”徐静将文件夹拍在他胸口,冰凉的金属扣贴着心跳位置,“但周家截断了广东的注塑机渠道。”

傅凌突然笑起来,眼尾漾起的纹路藏着锋锐:“还记得咱们在义乌摆地摊时,怎么用纽扣换牛仔裤吗?”他摸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扬声器里传来爽朗的笑骂:“姓傅的!老子仓库里还有三百台九十年代的老机器!”

七天后的深夜,废弃钢厂亮如白昼。

徐静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穿过生锈的龙门吊,看见傅凌正蹲在巨型注塑机顶部。

他扯开领带绑住失控的液压阀,飞溅的机油在锁骨处晕开墨色花纹。

“八十年代的老家伙脾气大得很。”他跃下机器时带起一阵铁锈味的风,沾着油污的手捏着刚成型的万向轮样品,“但比周家养的那些软骨头强百倍。”徐静突然伸手用丝帕擦他额角的汗渍,薄荷香混着机油的灼热气息在两人鼻尖纠缠。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钢化玻璃穹顶时,三十七台老式注塑机同时轰鸣。

傅凌站在铁屑纷飞中张开双臂,身后是流水线上源源不断的银色配件。

“这声音像不像八八年火车站的天桥底下?”他转头对徐静笑,露出尖尖的虎牙,“你抱着账本追了我三条街那次。”

徐静低头整理被他弄皱的袖口,翡翠吊坠从衣领滑出,在晨曦里晃出一道碧色弧光。

暗处突然响起快门声,她警觉地转头,只看见半片藏青色的衣角闪过生锈的铁柜。

新品发布会当天,傅凌在休息室扯松了领带。

镜中忽然多出双涂着丹蔻的手,徐静正将某个U盘塞进他西装内袋。

“周家宴会厅的平面图。”她指尖在男人胸口停顿,“消防通道有他们私自改建的违建层。”傅凌握住她欲抽离的手,拇指摩挲着虎口处的钢笔茧:“你这算不算商业间谍?”

宴会厅水晶灯下,傅凌端着青瓷盏走向主桌。

周老爷子转动翡翠扳指的手突然僵住——鎏金请柬上的警告语竟被改成毛笔写的《安全生产条例》。

“尝尝这茶。”傅凌俯身时露出内袋边缘的U盘,“武夷山母树大红袍,和您私藏的那棵百年茶树倒是同源。”

当他在掌声中展开战略图时,徐静正在后台监控室切换PPT。

画面突然跳转为某份泛黄的英文合约,右下角钢印显示着跨国集团的狮头徽章。

她飞快拔掉数据线,抬头看见通风管道栅格微微颤动,有细碎的金粉正簌簌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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