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瑞进了屋,随意往躺椅上一坐:“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乡下庄汉模样的男子说:“小人在家中排行第五,您叫俺秦五就好。”

“你呢?”段书瑞又看向另一位男子。

“鄙人没有名字,还请公子赐名!”男子单膝跪地,拱手说道。

这话一出,其余二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怎么可能有人没有名字?都是爹娘养大的,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段书瑞见他神色有异,知道另有隐情,但此时秦五还在,他也不便多问,于是说道:“秦五,厨房里有米缸,你去淘米煮饭吧,顺便再做两个菜,晚上就尝尝你的手艺。”

秦五得令,兴高采烈地跑去厨房淘米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姓甚名谁,家在何方了吧。”段书瑞看到厨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压低声音说道。

“谢公子体恤!”秦五仍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鄙人很小的时候就和父母在逃荒途中失散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打听到他们的下落。是一个飘母看鄙人可怜,收留了我……”

段书瑞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先起来说话。”

男子道过一声谢,站起来说道:“飘母丈夫姓王,他们二人又住在山林之中,便给我起了‘王林’这个名字。本来咱们一家过着安稳的生活,谁知这一天来了一队官兵……”

段书瑞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他们将你抓走充军了?”

男子摇头道:“那时鄙人才十五岁,带头的将军看到我骨瘦如柴,首先打的是我养父的主意。但养父已至暮年,说的不好听,就是老胳膊老腿了,如何承受得了行军之苦?更别说上阵杀敌了。于是我下跪求饶,请他们放过老父,他们便不顾两位老人的哀求,将我带走了……”

段书瑞沉默了,他本以为自己的身世已经够坎坷了,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一个比他身世还要凄惨的。

“后面我被带到了战场上,他们教我武艺,教我如何用兵器杀人……许是老天垂怜,让我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但当我循着记忆,找到养父养母居住之地时,发现原本的森林已经被夷为平地,二老也不知所踪,我这才意识到,没有人会等我回家了……”

段书瑞胸口一堵,眼圈霎时就红了,他颤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说你没有名字?”

“行军之人,身上会带着一块铭牌,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可当我忍着伤口的剧痛,从尸山血海爬出来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块牌子了。我沿着河流一路逃命,最后体力不支,晕倒过去。后来是一位寡妇救了我,她见我可怜就收留了我。我重伤未愈的那段时间,是她终日悉心照料我。我二人日久生情,和她成婚后,我便有了‘手实’。”

段书瑞知道,“手实”就是唐朝的户口簿。他轻声问道:“那你喜欢她吗?”

男子猛地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光。”

一时之间,二人都没有说话。良久,段书瑞主动开口:“你还没回答我上一个问题呢。”

“是。鄙人想带她回去见养父养母,谁知物是人非,希望终究变成了失望。始终没有找到两位老人,我便心灰意冷,决心舍去原来的名字。她明白我的心意,于是日常就唤我‘相公’,至于‘王林’这个名字,我俩都不再提起。”

“后面你要服劳役,官府就派你来了我这里?”

男子点头称是。

“那你多久能放一次假呢?”段书瑞问道。

“全凭公子定夺。”男子语气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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