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宋初年才憋出一句:“是的吧?”

“呵。”他嗤笑了声,淡定地起身,一袭素衣不染纤尘,腰间毫无配饰,空荡荡的一片,只墨发斜斜插着一根暖玉簪子。

路逍遥转头看向他:“遗书收好。”

“我若死了,它会自动打开。”

宋初年连忙上前拦住他:“你真的要走?”

路逍遥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我从不骗人,何况——”

“我现在并不想死。”

宋初年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这人的身影下一秒就消散在了原地。

凉风吹得茶面荡起涟漪。

遗书一角微微掀起。

一柄剑也没带走。

……

南海城,城主府。

府内挂满了喜庆的红绸,红灯笼悬在屋檐下,轻轻地晃动,下人来来往往,有条不紊地布置着大婚场景。

明媚艳春,暖阳高挂。这般好的天气,南海城也迎来了个极好的消息——城主大婚。

屋内,女子安静地端坐在桌前,细细地打量着镜中的人。

一袭火红喜袍,满头金银珠饰,愈衬得她肌肤白皙,清贵典雅。她双眸澄澈似秋水,眼底深处染着深深浅浅的笑意,时而抬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听到脚步声,她只是微微侧首,轻声询问:“如何了?”

下人摇了摇头:“回城主,江姑娘为您送上了一份新婚贺礼,如今已被安置在木箱内,但她有要事在身,恐无法前来赴宴了。”

闻言,陈觅安睫翼轻轻一颤,叹了口气:“也罢,将贺礼呈上来吧。”

下人微微俯身:“是。”

她坐在桌前,平静地与镜中女子对视。

须臾,门槛被人跨过,一个精致的檀木盒摆在了她桌前:“城主,这便是江姑娘送来的贺礼。”

陈觅安垂眸。

她抬手拿起木盒,“啪嗒”一下解开锁扣。

里面摆着一封信,信上压了个瓷瓶。

她眉心一动,将信抽出来拆开,眸光微凝。

“觅安,今我要事缠身,无法赴宴,故先赔罪。瓶内的东西,可保邀月山仙气长久不衰,可保容颜永驻,可危急时刻,逢凶化吉。一点心意,不足挂齿,望你收下。”

“日后若得闲,定来这南海城与你相聚。”

“祝良缘永结,共度此生。”

陈觅安捏着信纸的力度紧了紧。

她轻轻眨了眨眼,望向窗外。

而今,春风拂花,夏意渐浓。天山碧水,日高云淡,唯她一人而已,无故友相聚,无亲朋赴宴。

幸得一人,此生也不算孤单。

“城主。”有人来了。

陈觅安平复了下情绪,抬眼望去:“何事?”

那人恭敬地行了个礼,上前呈上一件物品:“外头有人来贺礼了,祝城主新婚大喜。”

陈觅安一愣:“谁?”

他只是摇头:“属下不知。那人头戴斗笠,穿着蓑衣,应当是个渔夫,自称程淼。属下方才仔细探过,并非是有心之人,故此这礼便被城主带进来了。”

程淼?

她愣了愣,抬手接过,是一封鼓鼓囊囊的信,里面不知道塞了些什么。

陈觅安慢慢地拆开。

四个大字映入眼帘——陈氏食谱。

她心底咯噔一下,指尖一颤,手中的东西霎时散落在地面上。

陈觅安骤然起身:“那人在哪?”

下人一惊,似乎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立刻垂下脑袋:“禀城主,程公子送完信后,便一人离开了,不知去往何处。”

陈觅安无法淡定,当即便要追出去。

下人连忙拦住:“城主且慢!”

“今日大喜,新郎官儿马上就来了,若城主想要打探那人消息,交给属下去办便是,七日之内一定给城主一个答复!”

陈觅安视线慢慢挪到他身上:“你确定?”

下人奋力点头,声音恳切:“是。”

她目光落在地下那些散落的纸张上,轻声道:“替我收起来吧,放库房内,记得上锁。”

下人忙声应着,立刻蹲下身利索地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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