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这味道实在是寡淡无味，甚至可以说是难以下咽，但奇怪的是，就在这一刻，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或许是因为某种心理作用的影响，殉竟然从中尝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
随着这股甘甜在舌尖散开，殉的呼吸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喉咙滚动间发出轻微的声响，加快速度，三两口便将那碗平淡无味的炒面吃得干干净净。
绫竹并未在网上找到任何关于洛家千金失踪案的消息，这并不符合逻辑。
宋家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即便已经被刻意压制，还是能够在网络上寻到些许蛛丝马迹。
然而，关于豪门千金走失的这种大事，竟然连一点模棱两可、捕风捉影的传闻都未曾出现过。
而且以她感受下来的，洛辞对原主的爱护程度，以及无法隐藏的愧疚，她必定会不遗余力地将搜索范围无限扩大，大张旗鼓地展开寻找行动，绝对不可能像如今这般悄无声息。
想到这里，绫竹缓缓放下手中的鼠标，身体向后一仰，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思绪开始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其实按理说，像这种豪门家族内部的纷争与秘辛，她本不会产生过多兴趣。
但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有一种怪异的直觉牵引着她，让她隐隐觉得，这个不起眼的线索事实上隐藏着某种更深的东西。
“你在想什么？难道是在想着那个男人吗？”
殉双手用力地撑在那张略显陈旧的木质桌子上，身体微微向前倾着，目光自高处直直地落在身下椅子里绫竹那近在咫尺、精致而白皙的脸庞之上。
他的眉头微皱，表情中透露出一丝明显的不悦，对绫竹此刻的心不在焉感到颇为不满。
由于两人之间距离极近，他们的发丝甚至轻轻地交缠在了一起，这种暧昧的小细节让殉一直在心头作祟的占有欲得到了某种隐秘的满足，金色的瞳孔染上了某种微妙的暗色。
绫竹回过了神，视线聚焦在殉的脸上，感受到对方炽热且略带侵略性的注视后，冷淡地伸出手，轻轻将面前的殉推离了些许。
随后，她摩挲着拿起摆放在桌上的香烟盒，从中抽出一支细长的香烟夹在指间。
并不想与殉陷入无意义的口舌之争，绫竹熟练地用单手点燃了香烟。
刹那间，一缕淡淡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她那张清冷绝艳的面容。
殉透过朦胧的烟雾，却依旧能够清晰地看到她那双如瑞凤眸没什么情绪的望向自己。
身体在她的注视下本能的有些紧绷，殉的右手无意识的轻微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尽可能地压下脑海里一定会挨揍的危险想法。
绫竹对她脑海之中的大胆想法一无所知，轻轻弹了弹烟灰，她索性直接转换了话题，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会选择给灵安局卖命。”
听到绫竹竟然对这件事情产生了兴趣，殉显然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一想到尊贵的公主愿意花费心思来了解自己，他心中的不快顿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
眉梢轻轻挑起，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庞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张狂肆意的傲气，他低笑一声，漫不经心道：“本尊不会给任何人卖命，我们只是利益交换。”
这几日相处下来，绫竹对于他的性格也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
像这样高傲，狂妄，喜怒不辨的种族绝对不会是灵安局可以主动掌控的。
他愿意待在灵安局里，只能说明，是他个人的意愿。
眸子微微眯起，绫竹追问：“为什么？”
笑容淡了下来，殉环抱着双臂，并没有避讳这个话题：“……我需要通过他们的手段重新将我的种族延续。”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但是殉看上去只是心情有些不好：“龙族只剩下我自己了，这是我生来的职责。”
绫竹原本的世界里并没有这种逆天的物种，现下看到殉并不回避灭族的话题，想了想还是追问道：“龙族不是会重生吗，为什么其他的龙族会死？”
殉摇了摇头：“并不是所有的死亡都会迎来重生，天道即便再偏爱某个物种也不会允许平衡被打破，每个龙死亡之后都会回到熔岩之地重生，但是这仅限于正常死亡。”
他靠在窗边，视线看着高楼之下的车水马龙，声音散漫：“龙族的自然死亡与你们人类不同，能杀死龙的只有龙族本身，直到天道开始‘平衡’这个世界。”
“龙族的至暗时代是在我出生前的一个世纪左右，地壳发生了一些改变，熔岩之地被摧毁，那里被冰霜覆盖，本该从火焰之中重生的同族们再也没有醒来。”
面对这一段，殉并不想多说，只是一笔带过，表情有些烦躁：“我诞生的时候，世界上就只剩下我和另外一条老龙了，它没陪我很久，后来也死了。”
绫竹挑眉：“那为什么你可以重生？”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高耸的眉骨上，光影交织间，在那张宛如雕刻般冷峻的脸庞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他的眼底渐渐的浮现出一丝轻嘲：“……因为天道需要一只被偏爱的宠物。”
他抬起头看向绫竹，金色的竖瞳渐渐凝出一道血线：“所谓的天道，不过是我们龙族内部一贯的称呼方式罢了。”
“实际上，它既没有任何情感可言，亦不具备独立自主的意识，对于你们人类而言，更愿意将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美誉为命运吧。”
“我从出生起就被赋予重生的能力，不需要熔岩之地，只需要一些时间而已，但这也只是命运的施舍罢了。”
纵使狂妄强大如龙族这般存在，在掌控万物生死轮回的命运面前，恐怕也只不过是被其圈养起来用以消遣解闷的玩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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