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冻死骨。
——荀炳
“以我眼光,那晚的荒城斩魔,狄鹰势必留了后手,他所残存的魔息一定不止那一小撮那么简单!”
……
数月前,小小绿洲,在紧那罗与狄鹰偶遇之后,又见到了其中的钟繇与阙晚空。
狄鹰表现得是位侠之大者的大侠客,力图组成除魔小分队,合力共除荒城魔息。
其间,钟繇表示出了足够的疑惑,提问道:“程兄与魔息到底达成了何等交易,莫非交易谈崩,这才不遗余力非得除魔?”
“非也,非也。钟兄弟有所不知,我在少年时候曾有过一次生死危机,我的师父带我寻访名医,却无法救活我,因缘际会下,得知魔息可以独特法门为我接续伤躯,延缓性命。唉,可怜我那师父,为了救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只得使了这样的法子,致使我直到如今仍旧与魔息为伍,不得脱逃。
前些日子再看,那群魔息隐隐有突破城门之祸,我不能时时紧盯着,为防万一,倒不如一鼓作气除了它,免除后患!”
紧那罗听罢,极力支持,转头看向阙晚空,问询道:“铁忌兄弟,你与那群魔息打过了照面,可知它们为何只盘踞在荒城中,却无其他动向?它们的来历又是为何?”
铁忌摇头道:“尚未可知,我有提议,届时咱们除魔之际,可由程兄留存那么一小撮,你可借此回溯本源,或许可以明白其中的牵连。”
狄鹰点点头,算作答应。
……
时至今日,夜已深沉,阙晚空独自一人再度赶赴荒城,来到了破败的城门口。
钟繇并非无的放矢,一定是知道了些狄鹰的秘密,才如此提醒于阙晚空,虽然没安什么好心,不过事关魔息问题,阙晚空是必须要走这一遭的。
眼前场景与那晚诛魔之后相去不远,城门早已破裂,倒在地上歪七扭八,城墙也出现皲裂痕迹,没了魔息支撑,此城显然存在不了太久了。
提刀在手,一路穿门入城,场景无甚变化,行至城中心的那块石碑处,才终于见到些不一样。
一块石碑重新竖立于原先立碑之处,不同于阙晚空先前所立石碑,此碑资质平凡,不过是普通材质,好似只是象征意义地矗立于此。
阙晚空偶来此地时,见到此地魔息环绕,便从别处整来一块饱含天道的大碑进行镇压,将城中心最为猖獗之地封困,也就是那位魔狄鹰。
如今这碑,倒显得不伦不类了起来。
这其实并非重点,重点是此城自诛魔一战后,已然废弃,缘何还会有人知晓此地?
除却那夜共与诛魔的同志外,尚有人关心此处么?
疑点与谜团扑朔迷离起来,未知的敌人与莫名的凶险潜藏着汹涌而来,阙晚空今夜独守荒城,要看一看究竟是何幕后推手主导这一切。
——
夜去昼来,天光放亮,西凉城中的队伍也开始了征程,马匹吃饱喝足,动身赶赴王朝。
仍旧是袁让与钟繇骑马,霍与和女儿赶车,庾泗在车内调养身子,雪儿照顾着她。
西凉此城,东西横贯八百里,商铺林立,百姓富足,全然不似三百年前的旧故代时期。彼时虽有庞大王朝鼎立于中原,却鲜少有兵驻扎于西疆边塞,西凉有土匪豪强掌控,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温饱尚不足知。
王朝的开国大帝得国之后,便远征西疆,打通王朝与西方大教堂的文化互通商路,西凉作为重要的转折枢纽,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遂在此设立西域都护府,归西凉王管辖。
百多年过去了,此地繁茂程度已与中原相去不远。
一行人来到中途,遭遇人马拦路,不是旁人,正是驸马程思美及一众仪仗兵。
程思美率先下马,笑意吟吟,面朝袁让,作揖行礼道:“前途漫漫,弟子特来送行,我与仪仗兵前头探路,先生只管安心就是。”
袁让也下马来,微笑道:“你有心了,既然再见你,我便与你多聊两句。”
两个人并肩向旁边走去,街上行人不多,偶见此等阵仗,恐也避之不及,纷纷低头赶路。
袁让道:“前天夜里客栈一聚,我曾问你,若有可为之事不为,致使后果严重,乃至造成了不可挽回之后果,是不是可以从一开始便避免此等窘况?现在我还想听你的回答,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荀炳负手而立,道:“我知晓先生说的是何事。早年间,师父曾去过一趟东海,回来后便潜入魔筑,久无踪影,彼时他曾告诉我,遇见了袁先生,也嘱托我往后定要拜见先生,当以弟子自称,他也告诉了我一件彼时发生于你与他共同面对的一件事情。”
袁让点头道:“不错,我所说的正是枯楼一案。案件始末你可还记得?”
荀炳道:“我记得那座枯楼皆绝代佳人,不过是已死的魂魄罢了,骷髅枯楼,不多见。按师父叙述,楼内曾畅销过一本小说,小说中有离奇杀人之法,便有人效仿于它,进行了一场连环杀人。师父说真凶或是楼内的一位姑娘,可就要将她定罪之时,人与楼皆了然无踪,彼时,诸天宗师也牵涉其中,师父与先生都疑心是他从中作梗,目的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案件的掐头去尾无始无终,宗师绝脱不开干系。”
“此案牵扯之人又何止宗师一人?你掌控情报网,理应知晓西疆瀚海,有座魔息环绕的荒城?”
荀炳一点就透,哑然道:“其中还有狄鹰的事?”
袁让苦笑道:“你那师父还真是守口如瓶,如此关键点却未对你说,这算是给我这个老人家留住了面子。枯楼之中的确潜藏着一道魔息,而那正是狄鹰,我没有梳理明白他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可涉及到了他,叫我这个做师父的怎么去查明白他身上的秘密,若真的有罪,又怎么真的能给他定罪?继续探查下去,是我可为之事,戛然而止,是我可为却不为,假使再来一次,你说我该如何?”
这下子就真的换作荀炳低头苦思了,不能打哈哈,也不能信口雌黄,该为不为的,要遵循那句君子有所为。
有对爷孙相互搀扶着从面前走过,孩子好奇地打量着气度不凡的外乡人,老人家催他快走,别瞎看。
良久,荀炳展颜一笑,道:“先生,彼时我师父说过一句话,我还记得,他说案件牵扯了魔息,那么魔筑必然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袁先生对于此案戛然而止,可他总要为你做点什么。所以他与我分别之后就深入魔筑,当起了卧底,这么多年瓦解了数次魔筑的崛势而起,也向名捕堂透露了许多非常重要的情报,我与他一年也就过年这几天能见上一面,他困自己于魔筑,想必时时都想着为袁先生做点什么。”
袁让一时无言,眼眶泛红,叹息道:“他跟我说想去魔筑看看,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一群存在,他们是不是人,又是不是真的就是魔了?他说想为天下做点什么,原来是在骗我,他那臭小子夹带私心,原来是为了我。”
这话出口,已使他哽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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