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燕国观星台上,林婉指尖的青铜晷针突然颤动。
她望着向危宿偏移的星象仪轻笑,裙裾扫过案上未封漆的信筒,筒中蜜饯正散发着与郢都朝堂上相同的梅子香。
林婉指尖悬着的青铜晷针突然迸出清越颤音,观星台穹顶垂落的二十八宿铜链无风自动。
她踉跄扶住刻满河图的青玉案,看见代表楚地的翼宿星官正与燕国危宿交相辉映,蜜渍梅子的甜香从信筒里漫出来,恍惚间竟与三年前易水送别时的气息重叠。
"成了...当真成了..."她将颤抖的唇贴在冰凉的青铜星轨上,泪珠顺着天市垣纹路滚落,在刻着"云梦"二字的星位处积成小小的水洼。
侍女捧着玄色披风进来时,正看见太子妃赤着脚在星图间起舞,月白深衣扫过案头新制的青铜浑天仪,惊起满室流转的银辉。
千里之外的楚宫水殿,庞统用麈尾挑起条烤得金黄的云梦鲤:"太子妃当真是神机妙算,连楚人祭祀用的兰陵酒年份都算准了。"鱼腹中忽然滚出颗蜜饯,叶阳接住时,梅核上竟用朱砂写着"危宿偏移三度"。
玄甲卫统领突然疾步闯入,甲胄上的水珠在青石地面洇开蜿蜒痕迹。
他附耳低语时,叶阳手中青铜酒樽忽然倾斜,琥珀色的兰陵酒淋湿了盟书副本上"五年不征"的朱砂印。
庞统麈尾银丝倏地缠住窗外飘过的桃瓣,在案几滴酒处摆出个残缺的星象图。
"报——"传令官的声音裹着春雷劈开殿内笙歌,捧着错金剑匣的楚宫令尹踉跄跪倒,"刚收到的八百里加急,中山、代、蓟三地诸侯..."他话音未落,庞统突然用麈尾柄敲响青铜编钟,清越钟鸣竟将后半句话震碎在骤起的春雨里。
叶阳借着整理盟书的动作,将沾酒的手指在羊皮卷边缘轻叩三下。
庞统会意,麈尾扫过楚王刚赐的错金剑:"说起来,这云梦泽的鲤鱼跃龙门之景,还需借楚宫三丈高的青铜水车才能..."他突然剧烈咳嗽,银丝般的雨幕里,有个戴斗笠的玄甲卫身影在回廊尽头一闪而逝。
当夜宴散尽,叶阳独坐在滴水的飞檐下。
他摩挲着梅核上的朱砂字迹,忽然听见瓦当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
掀开第三片青瓦时,湿漉漉的绢布上画着个被利箭贯穿的星象仪,旁边歪斜的燕篆还沾着蓟地特有的赤铁矿粉。
庞统提着青铜灯笼走近时,叶阳正将绢布凑近烛火。
跳跃的火光里,隐约可见星象仪断裂的支脚竟与燕国观星台浑天仪的构造如出一辙。"好一招声东击西。"军师轻笑,麈尾银丝突然刺穿灯笼纸罩,将檐角偷听的灰鸽钉在梁柱上。
鸽子腿上绑着的竹管里,半截蓟地虎符正泛着不祥的血色。
子时的更鼓响到第二声,楚宫西侧忽然传来青铜编钟的乱音。
叶阳霍然起身,玄色深衣带翻的蜜饯罐在地上滚出蜿蜒痕迹,那些梅核排成的形状,竟与林婉信中提到的危宿星轨惊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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