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理工大学承认在学生管理上的疏漏,投入巨资抢救博士的生命。博士的命保住了,可是成了没有四肢的肉墩。博士妻子肝肠寸断,年轻的女人守着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人过完下半生,意味着侍候他一辈了,守寡几十年,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残忍?况且这是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思忖再三,博士妻子遂以丈夫有过错在先,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

博士的天塌了,他像一只受伤的狼咆哮着,又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哀嚎。家庭没了,妻离子散,曾经的光环一去不复返了,他由一个知识精英变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吃喝拉撒都在床上,阵阵恶臭伴着苍蝇,他的心理产生了巨大的畸变。他觉得既然生不如死,那死就是一种解脱,省得拖累年迈的父母。求死心切的他开始绝食,但在父母的强行灌食下,又恢复了体力。他拿头往墙上碰,碰得头破血出,依然没死成。博士悲号:连死的能力都没有了,真无用。

更让博士倍感痛苦的是楼下住户的亲属一纸诉状将他和袁惜梦的家人告上法庭,要求赔偿经济损失,达五十万。博士崩溃了,他背负着沉重的道德债务和巨大的心理畸变,最后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抚养恁么大的闺女没了,没人给个说法,还要背着小三的骂名,倾家荡产赔偿别人的经济损失,天下哪有这个理儿?袁惜梦的父母悲恸欲绝,可是看似不合情理的事情却合法,他们毫无办法,整日以泪洗面,也得按时到法庭去应诉。

听闻袁惜梦没了的消息,导师刘子涵老泪纵横,他没跟学生处的老师一起去南江,他怕自己撑不住,这位在西北学术界颇有名望的学者喃喃地说:“惜梦,这孩子太可惜了!”

王鸿庆凄然泪下,他是袁惜梦的追求者。当初,他曾经向袁惜梦表达过爱慕之情,被她断然拒绝。此时面对袁惜梦的照片,他在心里默念:“惜梦,当初你如果接受了我的爱,咱们两个虽然平淡了一点,但你也不会落此下场。”

世上最缺的是后悔药,没有人能有办法去弥补“如果”。虚荣,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钱花。然而现实中仍然有许多人趋之若鹜,并且为此付出了代价。袁惜梦不幸早逝,根在虚荣,她一心想寻一位学历比自己高,长相帅,带出去能长脸的优秀男士为夫,并立下誓言,非此不嫁,她为虚荣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走了,无暇后悔,却把痛苦和灾难永远地留给了家人品尝。

面对袁惜梦父母的家庭困难,天山大学师生伸出了援助之手。庄春山所在的天山大学志愿者协会,发起了“奉献一份爱心、捐助袁惜梦家人”的爱心活动。上至校长,下至普通学生,慷慨解囊,为袁惜梦家人捐款十万余元。加上保险公司的人身险赔付,总算给袁惜梦爹娘一点安慰。可是女儿没了,再多的钱对他们又有何意义呢?

与天山大学的爱心捐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南江理工大学的冷漠和推诿,让袁惜梦的爹娘寒心。南江理工大学认为袁惜梦不是本校的学生,而且不光彩地充当了第三者,破坏了他人家庭,是有过错的,因而坚决拒绝赔偿。袁惜梦的爹娘就长住南江市,天天到南江理工大学校长室讨说法,在一次又一次被保安拖出学校后,他们愤而向辖区法院起诉……

庄春山把袁惜梦的故事讲给珍妮听,珍妮在唏嘘之余,小嘴一撇:“袁惜梦可惜又可悲呀,想不到高学历的人也这么现实。”

庄春山:“不是现实,是虚荣害了袁惜梦。”

珍妮心有灵犀一点通:“你是不是对我进行思想教育啊,我才不稀罕别人的金钱、学历和官位呢,我只在乎我的感觉!我也不羡慕巨大的财富或追求过上豪华富足的生活,我追求平凡而温馨的人生,健康平安、家庭和睦,感恩每一天的幸福。”

庄春山惊异地问:“这是你的真心话?”

珍妮说:“这能有假!”

珍妮的话语通过电波传到庄春山的心头,激荡着庄春山的心海,感动的波浪漾起来,他觉得珍妮身上有一种纯粹的东西,这种东西不受世俗左右,不受名利绑架,不受环境污染,难能珍贵。他激动了,激动的是遇上这样一个心灵美丽的女孩。他觉得幸福快要溢出心田了,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表达这种欣悦之情。

收起电话,庄春山悄然走进导师办公室门前,刘子涵的办公室位于办公楼八楼的东头,约三十多平方米,红木桌、皮椅、黑沙发、古色古香的书柜里码满了书籍,少说也有三百册。桌上放着一个烟灰缸,里面躺着摁灭的烟蒂。刘子涵靠在皮椅上,半秃的脑门亮晶晶地沁出了油珠儿。他摘下眼镜,鼻梁靠近眼角的部位,陷进两个凹痕,那是眼镜腿的“杰作”。刘子涵脸沉着,本就不白的脸此刻更黑了。他不满意弟子们完成的论文,这离他的要求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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