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树林雨声密集,林叶繁茂,水汽如雾。
意识渐渐回笼,额际昏沉晕眩,陆遐似闻见了泥土和青草的芳香,混着淡淡水汽。
雨滴滴滴答答落下来,滑入颈边,凉意入骨,她一时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张开了双眸。
幽林虫鸣隐隐。
知觉回笼,背后鞭伤冷痛,隐约察觉伤口又裂了,陆遐咬牙忍痛坐起,发觉自己身上盖着不少枝叶,压得她险些透不过气。
树叶雨滴落了她一身,难怪她觉得冷。
陆遐喘息片刻,脑海中回闪过坠马那一幕,一时惊疑不定。
她摸索着四肢,明明记得自己被惊马甩了下来,在疾驰中坠马,怎么身上好似没有伤?
盖在身上的枝叶繁茂,切口整齐,显然是有人砍下枝叶,盖在了她身上。
目的一目了然,遮掩她的踪迹。
陆遐轻轻推开,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她身处的是一处山壁凹陷处,可容好几人曲膝坐起、躺卧,雨水打在山壁上,触手便是青苔,山壁前长着半人高的草丛。
远处似有小溪,她听见了溪水潺潺。
额际又是一阵抽疼,她按了按额角,眼前一亮,有人移开一处遮掩的枝条。
那人不知道她醒来,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被树叶包裹的青色果子,转目正好对上她复杂神色。
抬眸四目相对,眸光清湛,却是沈应。
她按着额角,沈应放下摘得的野果简短道,“头疼?”
坠马一瞬借马鞭卷住一人,天色昏暗分辨不清,只能护住怀中之人要害,顺势滚下坡。
谁知道旁的林木如此幽密,两人一路滚下来天旋地转,树木葱茏,在大雨下迷失了方位。
他醒转得早,醒来时半身浸在水洼里,她也好不到哪里去,雨一直下,好不容易寻得了这处山壁,安顿好了她才出去寻找野果。
想着经过清晨这一遭,她不会那么早醒来,却出乎意料,她按着头,难道是滚下坡时不慎摔到?
滚下坡时碎石不少,若是磕着哪里,碰着哪里也有可能。
他欲要探查伤势,手又顿住。
自牢房试探过后,陆遐一直在养病、养伤,沈应也避而不见,她曾想过再见会是什么情形,她是该怒该怨,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却不想他比想象中还要稀松平常。
平静得让她心头火起。
陆遐避开他欲探查的大掌,冷锐道,“沈将军扮成车夫,是又要试探我吗?”
女子眸光执拗,隐隐有清芒跳动。
沈应静默一瞬,从叶子里挑出一个果子递给她,“你早就看出来了,不算试探。”
她脸上没有丝毫讶异,显然早就猜到是他。
递果子的那手刮痕细碎,难说身上没有其他,陆遐定定看他片刻,沈应淡然回视,她自掌心接过狠狠咬了一口。
沈应抿唇,“你从何时察觉?”
“…自元英与我道出城细节。”她吃得咬牙切齿,仿佛果子与她有深仇大恨,沈应拣了一颗,也慢慢吃着,闻言挑眉,“我当是下雨之时。”
她果然敏锐。
他自问易容之下没有露出破绽,“你从何处看破?”
陆遐没好气地道,“那么机密的事,怎能随意道出?车夫又是生面孔,自然是你有所安排!”
“难道车夫就不能是我手下信任之人?”
“谁似你”
她张唇欲语,雪容露出恼色,她起先怀疑车夫是沈应心腹,可…星眸扫过那人端正身姿,军中有谁似他周身气度,便是收敛几分,骨子里的凛然骁勇根本遮掩不住。
她狠狠咬了一口手中果子,凛然骁勇又如何?他竟然再次疑她是奸细,与敌人串谋!
这是恼了…沈应隐约察觉她脸上似有怒意,半响开口缓缓道,“今日追杀你如何看?”
话一出口,她脸色陡变,难看至极。
沈应渐渐回神,这话与当初在牢里试探她之时所言相去不远,她虽然冷静,却一直记在心上,没有忘却分毫。
“怎么,将军又要道我与敌人合谋追杀?”她马上竖起尖刺,尖锐回击道。
一点都不肯示弱。
这女子怎么这般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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