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大才一拍脑袋。

“哎呀,亏我还是个经常出城的,咋连这个都忘了。”

夫妻俩只能按下内心的激动,又等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他们便在城门口等着了。

城门一打开,挥鞭打马,车轮滚滚。

回村了!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行程颇苦。

但佟家老两口,心里却甜滋滋的。

路上经过不少庄稼地,看起来,穗子都是沉甸甸的。

老道的庄稼人上手一摸,便知有没有,佟大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别人家的庄稼,肥料用得那么迟,穗子还结那么多呢?”

他再不是在府城时,唉声叹气的样子了。

满脸洋溢着自信:

“咱们粑粑村的,定是错不了!”

越往合河镇走,庄稼越显金黄,因为地势原因,合河镇的庄稼,总比其他地方要早收一些。

在山卡拉里的粑粑村,村民们,正迎来关键时刻。

过去这大半年,他们没一日是安生的。

他们先是怕用了肥料,坏了地。

后来又怕,地没坏,庄稼烧坏了。

可庄稼一天天长大,眼见着比往年要壮实,他们又怕,光长苗不长穗,都是空心,白忙活。

总之,每日都有新的愁法,每日都得去田头转一圈。

越转越忐忑。

不过,到穗子结出来,沉甸甸地弯着,他们的心,才放回肚子里了。

虽说这肥料,有了官大人的力推。

但其他村,有些人谨慎的,也没敢用。

如今见粑粑村的庄稼,长势实在喜人,他们酸了。

“长得好就长得好吧,能好到哪儿去?”

他们时不时来粑粑村转一下,啧啧品评庄稼。

“说是肥料,就是掺了水的粪。那石灰,听说还是医馆用来防疫病的,跟庄稼能搭嘎吗?”

“依我说,就算能肥地,顶多也就肥一点,收成差不了几斗。”

几个老把式,又是摸庄稼,又是戳田泥,摇头咂嘴,说得十分笃定。

“嗐,都散了散了吧,没啥看头。难不成,还能翻个倍啊?”

“你就听粑粑村的人吹吧!”

于是,越到要收成的关口,十里八乡越是议论纷纷。

毕竟第一年,谁也没敢往狠了使肥料,没用的大有人在。

两拨人都快吵翻天了。

粑粑村族长心里最揪得紧,他可一下撒了二十亩啊。

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就他往田里跑那勤快劲,明眼人都瞧出他心里头紧张了。

他一边着急上火,嘴巴长燎泡。

一边纳罕:

张屠户怎么一点也不急呢?

他们家明明把所有的地都撒上肥料了,却该干啥干啥,一点不慌。

仿佛有什么内幕消息,知道这地里庄稼,指定能好似的。

姓张的也会打哈哈,别人一问,他就说:

“老子也不懂啊,秀才公的话总不能有错吧?”

这说得,大家脸上都讪讪的了。

他怎么什么马屁都能拍!

日等夜等,终于等到要收成的时候了。

粑粑村全村出动,摩拳擦掌。

族长这下也不装了,握起镰刀就是割,差点挥出残影来。

一亩地才割了一半,他就直起腰来了。

这,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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