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尚书府。

“你进去。”

“你去。”

“我不,还是你去。”

“你是哥哥,你去。”

“我是哥哥,我命令你去……”

“进来!”

“……”

书房门口安静了几息后,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两个小侍。

“大人,”兄弟俩走近,小心觑着郑淑听的脸色,“您该吃药了。”

郑淑听从宫中出来,官袍都没换下,进了书房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

从五年前开始吃的药,今日份是热了又热,再热一遍,可就没有效果了。

个子高一些的小侍将药碗放到桌上,小心翼翼道:“大人,您喝了吧。”

大人不喝,让贤王知道了,他兄弟俩个都得死。

想到贤王的手段,两兄弟像是冷似的,身体都抖了抖,脸色发白。

也许是他们表现的太可怜,始终一言不发的郑淑听,伸手端过了药碗。

看着他将药碗送到嘴边,两个小侍偷偷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敬佩。

那药里不知道有些啥,闻着又苦又臭,在厨房煎的时候,都有人熏晕了。

大人不愧是大人,十八岁高中状元,去闵地做了两年县令,再回京就官拜四品,又两年,就升做了户部尚书。

人都说大人是文曲星下凡,此话肯定是真的。

也只有大人这样厉害的人物,才能面不改色地喝下那碗难闻苦涩的汤药。

“好了。”

郑淑听放下药碗,用指腹抹去唇边的药液,冷淡道:“下去吧,今夜本官就歇在书房,莫要再来打扰。”

“是。”

两人端上碗,躬身倒退着,退到门口,拉上门轻声去了。

书房中安静了片刻。

突然,郑淑听漂亮到有些妖异的脸上浮现起难以忍受的痛苦,起身撞到了桌上的笔架,冲到窗边疯狂呕吐起来。

……

子时,北城牡丹巷最后一间小屋,小院里出现一个身披斗篷的人。

那人提着一个灯笼,走路轻得像鬼似的,来到院墙边的鸽子舍前,在杂草里翻找了会儿,取出一枚细小的竹筒。

灯笼挂到鸽舍的房檐上,烛光照到那人的脸上,一看居然是个男子。

还是个与当朝户部尚书,郑淑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

他在鸽舍前倒出竹筒中的信,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起很多复杂的情绪。

似有喜悦,也似有痛苦。

到最后,全都归于平静。

他取下灯笼进了屋,从暗阁里取出一个装满了信纸的箱子,来到后院。

他静默良久,眼底满是挣扎。

时间缓缓过去,快到丑时,他拖出一个炭盆,拿出火折子将它点燃了。

倒出箱子里的信纸,一张一张取出来,一张一张看过,一张一张……再扔进火中。

火舌无情地舔过纸张,很快将它们吞噬得一干二净。

很快箱子中的信都烧完了,就剩男子手里,还拿着方才从鸽舍中取出的。

他久久不动,火渐渐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将信扔进炭盆中,快速提上灯笼,大步离开。

·

戚丛一夜没睡。

天亮后,她派出去查郑淑听与郑思染的暗卫,才披着晨露赶回来。

“主上,查到了!”

暗卫悄无声息出现在房间里,还穿着朝服,长发披散,形容有些狼狈的戚丛闻声,快速下榻,疾步走到她面前。

“快说!梁思染是不是郑思染?他当真……当真五年前就病逝了?”

“回主上,户部尚书郑淑听,确有一个弟弟叫郑思染,五年前郑淑听从闵地回京,路上遭遇山匪,跌下悬崖,

郑思染闻此噩耗,一病不起,不到两个月,就去了。”

戚丛踉跄两步,退后靠到桌案上,唇哆嗦了几下,“……继续。”

“是!郑淑听姐弟二人,是十三年前凉州大旱时,逃难来的京城,二人在市井间以乞讨为生,后幸遇贤王,

被她收为养子。”

暗卫继续道:“郑思染病逝不久,贤王派去寻郑淑听的人,终是寻到她,

郑淑听回京得知弟弟亡故,也大病了两个月,郑思染下葬时,她还站都站不住,是被人扶着去的。”

戚丛眉头一皱,脑海里快速闪过什么,太快,没能抓着。

“郑思染死后改了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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