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八月初八,是郑思染的十五岁生辰,郑淑听早早来信,说今日到京城。

郑淑听十八岁高中状元,奉天子旨意,去往闵地任县令。

她走时郑思染才十三。

分别这两年里,郑思染没有哪一天是不想她的,隔几日就要送一封信去。

她们姐弟二人,自小双亲亡故后,便相依为命,一路乞讨来到京城。

幸得贤王收养,住进王府。

郑淑听可以继续读书参加科考,郑思染也有人教养,不再饥一顿饱一顿。

初八早上,郑思染等贤王进了宫,就溜出贤王府,到城外的官道上守着。

他从早等到晚,从白日等到黑天,都没等来自己的姐姐。

直到贤王的亲卫找来,将他请回府中,告诉了他一个噩耗。

郑淑听回不来了。

她回京路上撞上山匪,跌落悬崖,等寻到时,尸体都凉透了。

郑思染如遭雷劈,踉跄摔在地上,许久才哭着爬到贤王脚下。

“母亲!阿姐不会死的!是不是我不肯进宫伺候陛下,你就想出这个法子,用阿姐来逼我?”

“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

“母亲——求你别骗小染……”

“思染。”

贤王眼眶也红着,弯腰将满脸是泪的养子扶起来,“本王没有骗你,你姐姐死了,我也是午后才得到的消息。”

郑思淑从她脸上找不出一丝作假,一瞬间,张嘴喷出一口心头血。

他晕死过去,再醒来,居然身处姐姐郑淑听的房间。

身旁也尽是陌生面孔。

在他满腹疑问时,贤王端着一碗恶臭难闻的药进来。

“小染,你昏迷了五天,三日前陛下驾崩,元霖奉诏登基。”

那药递到郑思染的面前。

“染儿,母亲养你姐弟多年,该是你们回报的时候了,元霖年幼,她这一登基,朝堂上得有一个人护着她。”

郑思染茫然地仰起头。

“只有女子能上朝堂。”

贤王将药碗贴紧他的唇。

“从今日起,你就是郑淑听。”

“……你养我们姐弟,”郑思染沉默许久才问,“都是为了梁元霖?”

一年前要他入宫伺候老皇帝,是为了他去吹枕边风,好使老皇帝立梁元霖为太女。

如今他姐姐没了,老皇帝也没了,梁元霖不知怎么坐上了皇位,又要他一个男子冒充女子,混进朝堂去……

“是不是你?!是不是……”

郑思染猛然咬紧牙关,死死盯着贤王和梁元霖有六分相似的脸,又一掌挥开她的手,将那碗恶臭的药打飞出去。

“你早知陛下要死,早知梁元霖会登基,所以你让我姐姐此时回京!”

药碗砸碎在地,那‘咔嚓’一声像是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间屋子,此刻门窗紧闭,药味飘散开,熏得所有人都难受地皱起眉。

“你说!”

只有郑思染像是闻不见一样,咬牙切齿地逼问:“是与不是?!”

贤王脸色沉了下去,转头让人再去端一碗药来。

然后说:“是又如何?淑听是本王一手栽培起来的,本王只是叫她回来,也没想到她命那样不好,就这样死了。”

命不好?

好一个是她命不好!

“梁誉!”郑思染恨道,“是你杀我姐姐!就是你亲手杀了她!”

谁会想得到,宫奴所生的皇女梁元霖,其实是贤王的种。

贤王十几年前在战场上断了腿,终身都要坐在椅子上,被人抬来抬去。

世人讥笑她是个废人,她就一年又一年的缩在王府里,表现得不争不抢。

满朝文武看不到她的野心,以为她懦弱无能,连皇帝都被她蒙骗过去。

贤王是不为自己争,不为自己抢,却为她唯一的女儿梁元霖,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要将她送到皇位上去。

收养郑淑听姐弟二人,也不过是看郑淑听有才学,郑思染容貌生的好。

从一开始就是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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