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宫后,郑思染无意识地来到牡丹巷,待回过神,已经在纸上写道:

“祁丛,相识五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怕我没时间,今日就想告诉你,我心悦你,想与你相伴相守……”

郑思染盯着还没干透的笔墨,心乱如麻。

到夜里,他还是将信送出去了。

他矛盾至极。

他喜欢祁丛,既想要她知道他的心意,又怕她知道了,会来京城寻他……又怕她即使知道了,也不来寻他。

还怕她拒绝,怕她说——

我视你为友,并无别的心思。

信都送出去了,多想无用。

郑思染暗自逼迫自己不要期待,只卑微地等着一个拒绝,又或是嘲讽。

六月小皇帝二十岁生辰,各地诸侯王都要来贺。

郑思染听人说平津侯今年来了时,并没有多在意。

哪怕是宫宴当日,在殿上亲眼看到平津侯,听人们说她叫戚丛,他也没有将她,和祁丛,联系到一起去。

只有在看到平津侯的双腿时,郑思染才想,希望他喜欢的祁丛,也能和她这位主子一样,恢复到可以正常行走。

宫宴开始后他默默喝着茶,谁也不搭理,然后事情不对劲了。

皇帝突然提到他,平津侯也突然对他敬酒,他冷冰冰回了句‘我不喝酒’。

心里却是在想,天元草是给祁丛的,不是给你的,用得着你谢我?

应付完,很突然,

他听到了一句话。

“他姓梁,名思染。”

郑思染手里的茶盏砸落,呆呆望着平津侯,脑子里一片空白。

祁丛,就是戚丛。

她怎么能这样?!

郑思染太震惊,好在反应迅速,在其他人看来前,收起了脸上的异样。

他丢下一句‘混账至极’,就逃也似的离开了大殿,又很快回了尚书府。

在书房枯坐的一个多时辰里,他一边恼戚丛撒谎,一边欣喜,她知道他的心意,居然就来找他了。

可贤王安排在他身边的人,端着药进来书房后,他的心就凉了下去。

来了又如何?

假如戚丛只是个账房先生,他与她或许还能有一丝相守的可能,可她偏偏是平津侯。

他的身体在这五年里,早就变得丑陋奇怪了,他怎么配得上她……

郑思染连夜去了牡丹巷,烧掉了所有信纸,决定永远不告诉戚丛真相。

包括她写着,她也心悦他,会娶他为夫的那一张。

就让她以为,与她传信的是个死人好了……

他以为狠得下心,可一再遇见戚丛,看她笑,他心跳好快,看她盯着门童看,他胸口闷痛,忍不住说话刺她。

将人撵走,他茶饭不思。

夜里好不容易有了困意,一柄剑落到脖颈上,让他惊醒过来。

第一眼他没认出来。

可当她收回剑时,他看到她的眼睛,大梦惊醒一般,将她认了出来。

人在夜里似乎会软弱些。

戚丛问他话,他都答,心里想着,不能相认,能多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她要走时,他心里失落得很,又知不能久留她。

却突然想起之前写的词,还在窗边的小几上,听她脚步声是往窗边去的,什么都顾不得想,慌忙喊了声。

待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她推开窗,定在小几前,他彻底慌了,想起身却摔倒了地上。

然后,她取下脸上的面罩,走回来了。

他看着那双鞋底都刻着云纹的精致锦靴,一步步来到眼前,绝望极了。

她那般聪慧,让她看到笔迹,她定会识破他的身份。

她一开口,如他所料。

可之后她说的话,就与他想的不一样了。

她不觉得他的身体怪异,还说喜欢,她不怪他隐瞒身份,不与她相认,说只要是他,她都接受,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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