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戏子的草台班子在榆木扁担上扎起红绸,那鲜艳的红色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三十里外驴肉火烧摊飘出的焦香弥漫在空气中,牟勇深吸一口气,联想到这是后方安稳的象征,而他们的表演能让军民更有信心。

他将半块青砖垫在幕布支架下,看着戏子把荧光粉掺进胭脂盒。

后台草棚里,五个描着武生脸谱的汉子正用刺刀在铜锣背面刻曲谱——每道凹痕都是加密的日军据点坐标。

"今儿这出《血战娘子关》,可得让马家沟的乡亲们听个痛快。"郑戏子甩开三米长的水袖,袖口暗袋里掉出包苏打饼干。

他抬脚将饼干踢进炭火盆,腾起的蓝烟里顿时浮现微型华北地图,那画面如同魔法一般神奇。

台下忽然炸开声唢呐,声音高亢嘹亮。

穿羊皮袄的老汉把铜碗敲得山响,二十几个半大孩子举着秸秆扎的"三八大盖",在土台前排出进攻阵型。

当郑戏子唱到"十万旌旗斩阎罗"时,后台晶体管收音机突然传出萧云的指令:"东南角槐树下,穿灰棉袍的。"牟勇抄起道具关刀,刀柄暗藏的铜线顺着地缝窜向目标。

那探头探脑的汉奸刚要摸怀里的侦听器,突然被窜出的电流掀翻在地。

台下爆发出喝彩,都当这是新编排的武戏。

同一轮残月下,贺教师握着炭笔的手在蜡纸上簌簌发抖。

油灯将学生们的身影投在祠堂斑驳的墙面上,宛若幅会动的《流民图》。

十二岁的栓子突然举起蜡纸:"先生!

鬼子炮楼上的探照灯,俺画成王八盖子成不?"哄笑声中,油印机吐出带着体温的传单。

少女小翠在糊风筝时,特意在风筝线里暗藏了钢针,这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发出特殊信号。

夜风起时,三百只绘着漫画的纸鸢掠过日军岗哨。

某个伪军班长仰头张望的刹那,风筝线突然绷直成五线谱,暗藏的钢针在月光下奏响《义勇军进行曲》,那激昂的旋律仿佛是抗日的号角。

清晨的露水未干,马家祠堂前的晒谷场已变成露天画廊。

栓子指着自己的画作嚷嚷:"这是俺爹用钉耙掀翻的鬼子摩托!"画面里扭曲的轮胎上,赫然印着《论持久战》的节选。

穿粗布褂子的农妇们围在《地道战示意图》前,用纳鞋底的锥子戳穿标注"鬼子毒气室"的位置。

小林文化官撕碎第五份情报时,茶杯里的方糖已经结出霜花。

他军装袖口的金线孔雀翎毛,此刻正被放大镜聚焦的阳光烧出焦痕。"八嘎!"他将监听耳机砸向墙壁,真空管碎片在榻榻米上拼出"还我河山"的草书。

暗室里的短波电台突然自动开机,萧云改造过的信号干扰器开始反向输出。

小林惊恐地发现,自己精心撰写的《大东亚文化共荣白皮书》正在稿纸上扭曲变形——每个汉字都长出腿脚,列队走向废纸篓。

"给我接华北方面军特高课!"他踹翻酸枝木公文柜,从摔碎的景德镇瓷瓶里抓出加密电报本,"就说...就说需要配备最新式的中波干扰车!"笔尖戳破宣纸的瞬间,渗出的墨迹竟在文件抬头处洇出个笑脸图案。

萧云摩挲着签到空间新掉落的硅晶片,突然按住量子地图上某处剧烈闪烁的红点。

正在调试天线的牟勇猛然回头,看见祠堂屋脊的铜铃无风自动,铃舌撞击出的声波在墙面投射出等高线图。

"老牟,通知各村的了望哨。"萧云将硅晶片嵌入发报机,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频谱分析仪在真空管阵列里缓缓成型,"这两天鬼子电台的杂讯里,多了些不寻常的谐波。"

月光忽然被云层吞没,远处山坳传来野狗凄厉的长嚎,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悚。

牟勇解开绑腿,抽出藏在内层的绸布地图。

当他的刺刀尖划过某个等高线密集处时,布面上的蚕丝突然自行编织,显现出三个正在移动的放射性符号。

戏台方向飘来郑戏子新编的莲花落尾声,带着铁器相撞的铮鸣。

萧云望向漆黑的天际线,那里隐约有雷暴云团在聚集,云层深处却闪烁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电磁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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