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不说的,舒坚……真可爱。
虽然总是自称老夫,还喜欢抓高见的头发,而且神出鬼没的看不见鼠影,但鼠鼠其实为人很好,也没有那么在乎面子和修为差距。“我没做什么,不用谢我。”靖江君摇头,有些感叹般的看着高见:“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没,其实大部分是随机应变,我只是策划了一个大概的架构,其实我一开始是没有预想到夕兽的出现的,也不知道地脉火山什么的,更不清楚左家的底牌到底是什么,所以……五分靠运气吧。”高见笑笑,并不忌讳说出自己没有完整的计划这件事。
“世事哪有完备一说?有五成把握就已经可以去做了,真要做到事事都完备,所有条件都搞定,那要错失多少时机?水之流动,就是靠转动才起来的,正如同河床一样,河床是水淌出来的,而非河床准备好了,水才开始流。”
“如果等所有事情都准备好,那也离死不远了,你已经做的相当好了,就好像你对丹砂做的一样。”靖江君如此说道,表情有些感叹。
高见也有些奇异。
最开始,这头真龙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是相当狂暴的,当场打伤了一条元家的真龙,甚至于还极其狂暴的冲到了沧州,灭掉了白山江龙宫。
那时候他从头到尾都全身是伤,看着凶悍无比。
而现在靖江君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身上却出了一些‘幽暗’的气质,没有先前那么可怕了。
高见点头,其实他对自己的成绩也相当满意,不然锈刀也不会将刀锋增长到了八寸了。
八寸啊,多爽!
看见高见点头,于是靖江君继续往下说道:“所以,你还想做什么?左家的三位公子已死,内部斗争也绝不可能停下,关于寻找新的血祭体系的承载者,这也不是几年就能搞得定的,二三十年内,恐怕将会是左家的低迷期,他们会收缩势力,舔舐伤口,靠着自己的根基渡过这段时间,你准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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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靖江君的分析,高见却说道:“不会有那么久的。”
“为什么?”靖江君不解。
高见解释道:“左家之所以会陷入内乱,其实是因为老祖宗左浪在闭关,等到左浪闭关结束,有了主心骨,所有内乱都会结束的,到时候力往一处使,以左家的底蕴,迅速恢复元气并不需要多久。”
“以我估计,最多五年,最少两年,左家就可以恢复元气,这取决于左浪什么时候出关,左浪出关之后,左家的颓势就会暂时终止,有一位两关大宗师坐镇,左家稳如泰山,之后修补伤口,恢复损失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闻言,靖江君和舒坚都点了点头。
高见说的很有道理,靖江君只是不知道左浪闭关了而已,而现在知道了这点,他自然也能很清楚的得到这个结论。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干了这么多,结果对方两三年就能恢复了,很不甘心吧,我看你不像是知足的样子,你应该也不是为了利益才和左家对着干的,下一步准备做什么?”靖江君如此问道。
“左家会灭掉的。”高见说道:“两年的时间,左家撑不了这么久。”
“两年转瞬即逝,你拿什么来打包票的?”靖江君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就凭左家现在的虚浮气象,说白了,两关大宗师不是支柱,而是虎皮。”高见抬头,如此说道。
没等舒坚和靖江君做出反应,他继续往下说道:“如今的左家,富贵虚浮,所谓‘羊质虎皮’,他们内里实际上已经虚弱了,如果没有左浪压着,左家早就裂开了。”
是的,这就是高见的看法。
“左家发展到现在,专威柄,引进虚浮,已起祸基,对神朝也没有敬畏之心。”
高见努力坐直身子,看向靖江君和舒坚,认真的对他们说道:“以我观之,左家弊之最重者有九。”
舒坚和靖江君都屏息凝神,开始听他分析。
高见则开始了自己的发言:“其一,怙气恃权,不知死活,你看在太学选拔后面,面对主考官以及监天司司正的判决,他们却还大摇大摆的质疑,并且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弱势地位,此曰治体怠弛。”
“其二,左岸和左青,互相争斗,朝令夕改,血祭不血祭,法度不法度,此曰法令数易。”
“其三,左家三位公子,在外行走,无度惩戒土地神白灵卿,明明土地神并无过错,却仍由自己喜好而给予奖惩,连借口都懒得找,以小见大,可见左家平日是什么模样,此曰赏罚无章。”
“其四,左家随意支配神祇,一个藏身术就在身上藏有上百尊神祇,但这些神祇想来都是有自己的地盘,有自己的庙宇的,只是被强行征用,被当做了‘底蕴’使用,导致了这些神祇庙宇当地定然扰乱不祥,乃至于民力神力耗竭,难以生存,此曰用度太繁。”
“其五,左家买卖神祇,只要上供钱粮,便可将人死后制成神祇,甚至于有两个刺杀我的刺客,作为死士不怕被杀,只是因为死后能够成成神,此曰鬻官太滥。”
“其六,左家又肆意操纵天气,推行血祭,让农民无根无着,各种灵材减产严重,税收民生都受其扰,此曰庄田扰民。”
“其七,左家各类神祇的供养,各种贿赂的收受,乃至于血祭本身形成的诸多利益输送带,包括了白山江水族在内的诸多财富聚拢,却没有流转,此曰习俗侈靡。”
“其八,而今,有了如此多的弊病,世家争斗之间,左家必须一退再退,显而易见在未来的两年之内,左家将会缩头做人,小心做事,此曰士气卑弱。”
“其九,从昨日在州社之上的讨论就看得出来,其他世家已经对左家议论纷纷,乃至于在关键决策的时候,竟敢出言讥讽,这是左家失势的表现,此曰议论虚浮。”
“此九者,就是我做出左家是‘羊质虎皮’判断的根据,正所谓势之偏重者三:家人难制也,宗禄难继也,武备难振也,而左家前两条已经难以镇压,唯有靠左浪这个老祖宗的武力和声望,勉强压着‘武备’这一条。”
“但是,左岸和左青,这两个人,都不可信,正所谓多疑之人不可与共事,侥幸之人不可与定家。多疑之人其心离,其败也以扰;侥幸之人其心汰,其败也以忽。夫惟其多疑也,而后逢迎之夫集焉;惟其侥幸也。”
“左岸多疑,左青侥幸,此二人又没有仁德仁心,他们平时里为左浪所驱使,为驱为豺,为蛟为蛇,有左浪压着,倒是无事。”
“可若是到现在,犬失其主,定当化为封狼,奋爪张牙,饮血茹肉,淫淫灂灂,沉膏腻穷渊,积骸连陵,届时,左家必然无人能救!”
高见侃侃而谈,将自己对左家此刻的见解说的一清二楚,条理分明,证据确凿,一条条将左家此刻的状态剖析。
“如今,左青上任,新秉家政,而内无其主,不念抚恤上下以立根基,竞于外事虐用其民,滥用其神,而左浪还有两年的时间才能解决。”
“我觉得,只要再使把劲儿,左家撑不过这两年。”
靖江君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但你要怎么使劲儿?左家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就会让你继续对他们内部动手吧?”
“那简单,除夕大祭。”高见嬉笑一声:“还有一个多月,就是除夕大祭,那时候,就是左家覆灭的时候。”
“除夕出事,神朝要死伤多少?我不同意!”舒坚马上反对。
“放心吧,除夕不会出事,出事的是左家。”高见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脑子。
随后,他说道:“是吧?李尚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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