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看来，千术在整个刘青山前辈的江湖术中是最难的最需要天份和苦练的。
“真的不要学吗？其实真的入了门之后，并不会太难，王鹤缠我很久，我只教了他一些皮毛，我知道你的想法，你需要人手，可是我始终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因为我知道，赌下去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师兄林重生说道。
“再说吧，你就不怕我死？”我笑道。
“你不会，你会克制。你身上的那点江湖气其实更多的是书生气，毕竟你是从书里看到的江湖，而王鹤不一样，他的江湖气是匪气，他一旦学到了这些东西，克制不住自己的。”林重生笑道。
“师兄，感觉你看人很准，非常准。”我捣了一杆说道。
“牌桌上过的多了，你就知道，人性是多么卑微和可怕，连最脏的东西都见过，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呢？师弟，我来考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们出来之后，那个眼镜会不会出千了？”师兄问道。
我下意识的想说不会。
因为按照正常的人性来说，师兄那一声咳嗽和切牌，其实已经是在点他了。
没有抓他，是给他留一条生路。
而且很明显，眼镜也会到了师兄的用意。
如果在这时候，他还要出千，那就是不知死活。
但是我知道，这不是答案，如果答案这么显而易见的话，师兄就不会特意来问我了。
我点了根烟，烟雾冲上大脑的瞬间，我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我点头道：“还会出千。”
师兄笑问道：“怎么会这么说？是有想法，还是说为了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这么回答我？”
“他会出千，但是不是赢，而是输，他要用自己的千术，把赢袁六指的钱全部都吐出来！这是规矩，更是对你放他一马的回报，也是在表达自己的谢意！”我道。
师兄欣慰的看着我道：“所以师弟，人有时候要学会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给别人一个喘息的空间，也给自己留一条做人的线，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上天尚且不能圆满会给人一线生机，更何况人？千门之术，本就从大道而来，千门诡变，万变不离其宗，即进一而推三，你出一张牌，就要料定对手要出的几张牌，这一点，你虽然刚刚入门，却已经做的很好了，你觉得你会出差错，有些地方也没完全料透，那是因为你是人而不是神，诸葛亮尚有五丈原人算不如天算，更何况你？但是你却疏忽了一点，你只会推断对方的下一步，却不知道对方的难处。”
“师兄，还请您明示。”我放下了球杆道。
师兄弯腰，瞄了一眼白球道：“你觉得你是好人，还是一个坏人？”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回答。
我认为我是一个好人，我觉得我自己不算坏。
可实际上呢？
我害死了阿旺。
我逼走了灯罩。
我睡了阿旺的媳妇儿。
我利用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为了达成自己所谓的成功。
师兄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他已经得到答案，又或者说，他问这个问题，只是让我自己反思，他指了指球台里面的球道：“你一直都在想，阿旺如果一开始的话赏识你而不是逼你走侮辱你，你同样可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要的只是一个机会，可你有没有想过，阿旺所处的那个位置，同样如履薄冰，站在方怡的角度来说，他是负心人，站在勇叔的角度来说，他是被狗脸彪扶持起来的恶心自己的傀儡，但是对龙辉和那个成毅来说，他是一个好老板。灯罩也一样，他或许很坏，但是对很多人来说，他是一个好大哥，在这个江湖上，没有好人或者坏人，没有对和错，只有利益，你能从他身上得到利益，他就是好人，你得不到利益，他就是坏人。就像我当年发达之后一样，亲戚们知道我千术好，想让家人跟着我去学，我教他们了，他们把我当恩人，我不教，他们觉得我为人很独，他们出千被抓住家破人亡，又怪我是万恶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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