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东西,谢明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腿脚一软,倏然跌倒在那块空地砖前。

苟子涵看到那砖下之物,也是惊疑不定地抬起头,看向了顾清莹。

见他们发现了那块地砖,顾清莹像是了了夙愿一般,脸上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

眼睛也缓缓闭上。

“不好!”

谢明月泪眼朦胧间,只听见苟子涵一声大喊,她擦干泪向床榻望去,苟子涵飞快地从药箱中重新掏出针包,往顾清莹的穴位上扎去。

“顾夫人的生机在迅速丧失!接下来我做什么你们都不要阻拦!”

苟子涵的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生机丧失?

因为让她看到了留下的东西,所以母亲就死而无憾了吗?

可她有憾啊,她明明已经救出母亲了!

她们母女俩,明明已经逃脱泥沼,可以开启新的人生了!

“娘?”

谢明月喃喃一声,如梦初醒一般,不顾仪态地爬起来扑了过去,一把握住了顾清莹的手。

“娘!别丢下我!别丢下昭昭!”

她眼泪汹涌,全然没了理智,只有失去至亲之人最深的惶恐。

戚缙山听到动静,忍不住拨帘入内,目光落在地砖上之物时,眼瞳亦是忍不住剧烈收缩了一瞬。

若他未看错,那地砖里的东西……

赫然是一块有着粉色花瓣胎记、早已被大火烤干的头皮。

顾清莹被烧灼得坑坑洼洼的头顶上,有着一块极不寻常的凹陷。

他初见时还曾有过疑惑,现在想来,只怕是十年前那场大火,顾清莹被困在火海中,意识到了有人害她,心中惦记着被诬陷的大女儿,于是在一片熊熊烈焰中,活生生削掉了头皮,将之藏在地砖之下,避免了被烈火吞噬。

活生生地削掉自己的头皮,对于一个养尊处优,十指不占阳春水的贵妇人来说,该有多么害怕,又是多么痛啊。

这一切,就是为了替谢明月保有那唯一的,能够证明她身份的证据。

戚缙山审过很多犯人,但在这一刻,还是被顾清莹狠烈的情感震撼了。

他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凡事全靠自己,可此时看到那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生机渐失的妇人时,头一回产生了某种祈求的心思。

祈求漫天神佛都睁开眼,看看这历经苦难的妇人,保佑她平安醒来。

保佑她。

长命百岁。

苟子涵一通施针,顾清莹的脸色终于转而有了一丝血色。

她依旧昏睡着,苟子涵长长呼出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救回来了,”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居然也紧张到了沙哑,“顾夫人强撑了这么久,方才一瞬间心力松弛,导致气血逆流,险些丧命,不过,现在被我从阎王那抢回来了,哈哈,我的医术又精进了!”

苟子涵哑着嗓子插科打诨,谢明月脸上挂着泪,从戚缙山的手中抽出手,当即就要给苟子涵磕头。

若没有他,母亲今日只怕是与她阴阳两隔了。

不,说不定,母亲如今早已遭了谢长勋的毒手,根本不会睁眼见到她。

“哎呀,戚夫人这是做什么!”

苟子涵吓了一跳,看着戚缙山那陡然锐利的眼神,冷汗唰地一下全流下来了。

他敏捷地往旁边一跳。

“苟圣手大恩大德,无以回报。”

谢明月被戚缙山拉了起来,但还是十分认真地开口。

“这……这也不算什么……若不是戚大人答应……”

苟子涵抓了抓脑袋,正要将戚缙山当初如何寻到自己治病的事情说出来,觑到戚缙山的脸色后,又连忙掐了声音。

“没事,戚大人给诊金的!”

最后他大手一挥,寻了个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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