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的脑子里尽胡思乱想,你能不头疼?”

我想反驳,忍住了。

跟皇帝争论,哪怕话头上占了上风,对我仍然没好处。

萧瑾疏不容置喙道:“把药喝了。”

我捂着脑袋坐起身,对着他模糊的人影伸出手。

随即药碗被放到我手里来。

我端着凭感觉对准自己的嘴,咕噜咕噜往下猛灌,很快喝了个干净。

手里的碗刚被接过,嘴里便被塞了瓣橘子,甘甜迅速覆盖了嘴里的苦味。

萧瑾疏语气很淡。

“这不是能吃,方才矫情什么。”

我很小声的嘟囔:“果然是亲兄弟。”

这口吻,这毒嘴,怎么越来越萧律了。

萧瑾疏又往我嘴里塞了瓣橘子。

他大概听清楚了我的埋汰似的,挖苦道:“或许萧律并非原本就疯,是被你逼疯的,我早晚步他后尘。”

我顿时头昏脑热,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巴掌扇在我脸上,令我脸颊生疼。

忍了忍,没忍住。

“萧律怎么疯掉的,圣上心知肚明,那不是最合乎圣上心意的事吗?圣上为何还要提起旧事呢?”

萧瑾疏良久未动。

这一回他再开口,语气不再凉飕飕的,有几分若有似无的落寞。

“提起萧律,你总会失控。”

我说:“他对我做的事,件件锥心刺骨。”

萧瑾疏将空药碗和剩下的橘子放在一边矮几上。

“锥心,是他入了你心,才痛得深刻,”萧瑾疏站在那里问我,“对于我,你没有一刻动过心?”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身影,认真的去设想了他这一问。

在他事无巨细对我温柔以待的时候,真的没有想过,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想过的。

他实在太懂得如何养一盆花。

但,什么才算心动?

我绞尽脑汁的回忆了番,缓缓道:“你告知我,清白不足以称道,哪怕你说这话的目的,是为了鼓励我与萧律反抗,鼓励我离开他。可若我没听见你这番话,恐怕这辈子都会自卑深陷于枷锁之中。”

“你能说出那般话来,至少你有那般胸襟,足以令我敬佩。”

“萧律当众提起我小产之事,你说我失去的孩子是你的骨肉,替我挡了口舌是非。那一刻,你与萧律是云泥之别,我想,无论你目的为何,至少此事我该感激你。”

“公主府中,你对我提起登临储君一路走来的不易,我心生敬畏。”

“你答应我灭楚,请来楚国的厨子,还告诉我,我能活着,便足以证明有许多人爱我。那一日,我痛痛快快放纵自己饮酒,喝醉……”

“你与我商量要个孩子,我便没有喝那日的避子药。”

说到此处,我顿了顿,道:“我们之间的事,说多也不多,倒是历历在目,有些你说过的话,我甚至只字不差的记得。”

萧瑾疏晦涩道:“只是记得。”

我说:“永远也不会忘吧。”

萧瑾疏无言片刻,随即苦笑一声。

“有感激,有敬畏,有妥协,却无一字是心动。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答案?”

我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该有这一问的,这便是要我的命。

“圣上不如换个问法吧。”

“什么问法?”

“圣上曾经说羡慕萧律,方才又说萧律入了我心,”我病急乱投医道,“圣上不如问问我,你和萧律同时掉水里,我救谁?如此不是高下立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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