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目露对死亡的无边惊恐,这才低声下气的苦苦哀求我。

然而无济于事。

他肆无忌惮的踩着无数冤魂的血肉活到今日,如今怎么死,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每扎一刀,我便在心中默念一个人名。

他身前没有一块好肉了,我便到他身后继续捅。

他从开始的哀求我饶命,到后来,他哀求我给他个痛快。

秦元泽就站在一边,无声的看着。

那一天,我走出那间屋子时,身上披了件宽大斗篷,遮掩住我整个身子。

但掩盖不了我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我得去洗,秦元泽便在河岸边守着,不允人靠近。

我泡了多一个时辰才从水里出来,换上干净的衣服。

再度站到秦元泽面前时,我说:“你向皇帝禀明,此事是我一意孤行。”

秦元泽目光复杂的看了我良久,最后故作轻松道:“溯儿在找你了。”

无论心中有多乱的思绪,只要提起溯儿,那波涛汹涌的浪潮就能平息了去。

……

当时,我一见楚王,便把理智抛了八成。

我甚至忘了萧瑾疏答应过我,会把楚王的人头留给我。

我满脑子是楚王说的那句“我手里有昭国皇帝想要的东西。”

只要这条命活着能多一分好处,萧瑾疏就未必要人的命。

但我绝不能让楚王活着。

故而绝不能让他活着见到萧瑾疏,我也不需要萧瑾疏来兑现那句诺言。

只要现在,当下,立刻。

楚王必须死。

带着溯儿奔走两年,我为的什么,不只是把暴君从楚王位置上拉下来,不仅是天下太平。

我心中那股怨气,我背后的百余条性命,总归要有个结果。

本以为,私自虐杀楚王一事,会有朝臣批判一番,叫我给出个交代。

但回京之后,我才知,萧瑾疏向朝臣们宣布,是他允许秦元泽将楚王就地虐杀。

我心知肚明,萧瑾疏只是为避免有人非议生事端,才有此话。

但眼下,萧瑾疏旧事重提,是为追责,还是其他?

无论如何,总该先认个错。

“圣上恕罪,”我诚恳的说,“是我太过擅作主张,我早该向圣上负荆请罪的。”

反正已经报了仇,痛快了,接下来无论他怎么治罪我,罚我,我都认领。

萧瑾疏懒洋洋道:“负荆请罪,是赤着上身背荆条跪人大门外。荆条就不必了,也不必去大门外,你就做那一步吧。”

寝殿里分明放了好几个纳凉的冰鉴,我却仿佛身在火炉中,脸顿时热的滚烫。

负荆请罪的三个条件,两个不必,剩下的那一步不就是……

我真是有病,浆糊进了脑袋。

那么多话能说,我偏偏要说负荆请罪,挖个大坑给自己跳。

内心挣扎了一阵后,我从萧瑾疏身下一点点挪出来,手掌撑着床褥坐起身,转换成跪着的姿势。

然后手伸到自己胸前,去解开襟口的系带。

软烟罗的寝衣顺着我肩膀滑下来,露出里头的肚兜。

我并不知道,今日她们给我穿上的肚兜绣的是什么式样,只知颜色很淡,近乎肉色。

萧瑾疏没有喊停,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我深吸了口气,手伸到背后,勾住肚兜的系带一扯,那系带便散落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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