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可知为何那海涛风暴能撕碎我们的舰船?”望着着车间满目疮痍的景象,他忽然发问,指尖摩挲着断裂面,“因为它们专挑结构衔接处下口!”

尽管大病初愈,张岚左仍竭力怒吼,这一声震慑地全场死寂。

匠人们盯着他扬手掷出的残片,听着木料在青石地面迸裂的脆响,如同听见自己颅骨破碎的声音。

"你们在分解这艘船之前,大海就会先分解你们的头颅!"丞相裹着咳声的怒吼惊飞了船坞顶棚的灰斑鸠,"明日辰时,我要看到十二种接合法的对比数据,每种技法造三个船模进行冲击测试!"

整改令在暮色中张成巨网。

十二流派工匠被强行打散重编,祖传秘籍堆成三丈高的柴垛。

当第一簇火苗舔舐南漓《榫卯百解》的绢页时,姜旭尘的呜咽混在劈啪声中:“这是祖师爷传了九代的手札啊......”“烧干净了,”张岚左咳嗽着将北境《铁冶新编》投入火堆,“才能炼出真正的沧溟钢。”

二十四昼夜的熔铸重塑了船坞生态。

南漓学徒学会了用北境淬火术处理铁钉,北境匠人惊觉南漓鱼胶竟能填补毫米级缝隙。

当第一根采用混合工艺的龙骨落成时,监工发现两种流派的匠人正共用着墨斗——南漓人扯线,北境人弹痕,桑木船台上绽开黑金交织的经纬。

阴雨绵绵的清晨,张岚左掀开最新版《造船典要》。

泛黄的纸页间,不同流派技法如藤蔓纠缠共生:七重榫接合处套着铁加固环,尖底船身嵌着弯月形减摇鳍……

“相爷,分舱隔板……”年轻匠人的请示被海风扯碎。

张岚左走向正在安装的蜂巢舱室,手指抚过那些浸泡过桐油的隔板。三年前姜旭尘振振有词地激昂之声在耳畔复现:“整舱船就像鸡蛋,裂一道缝就全碎。可若是蜂巢……”此刻他的指甲卡进接缝处,连最薄的刀刃都插不进去。

暮色降临时,船坞燃起三百盏防风灯。

光影在船体曲面流淌,宛如月光掠过沧溟海的惊涛。

张岚左裹紧狐裘,望着工匠们穿梭在船舱迷宫——南漓口音与北境土话在隔板间碰撞折射,最终融成某种奇异的和谐韵律。

张岚左露出满意的面容,满足地回到办公室,接着叫来了几个总指挥官员,另外还特地把姜旭尘叫来。

“现在叫诸位过来,是要商议后续的第一轮航海测试演习中总指挥的选定。”

“下官有一建议。”其中统筹这次造船项目的官员上前一步,在得到张岚左应允后,继续说道:“臣建议,可以推荐姜官人担任此次测试演习总指挥。”

姜旭尘听到提到自己名字,猛然一惊,刚要回绝,但那官员连忙解释起来:“众所周知,姜官人历经生死磨难,经历丰富,是那次的唯一幸存,并且还是新技术的重要研究员,对舰队也更加熟悉,论担任总指挥,臣觉得乃是不二之选。”

“哦?”张岚左举起茶杯,轻吹少许,问:“姜侍郎认为此意见如何?”

姜旭尘连忙恭敬得说:“臣认为不妥当,臣觉得此职位作用关键,应当多深思熟虑,不应如此草率。”

张岚左发话:“你也认识到这个职位的重要,我倒是觉得,你就能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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