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来,皇上清秀的脸庞上已多了些岁月的痕迹。谢怀义走到案前,便瞧见他皱着眉。

许久,皇帝低声沉吟道:“刚才,在公主府看守的黑甲军告诉我一件事情。”

公主府?谢怀义敛了眸。

自两年前长公主在妖乱中失踪后,皇帝便下令将公主府封锁,只留几个黑甲军在府内看守。

另外,有几个忠于长公主的人执意要留在府中,皇帝最后也点头同意了。

这么久,怎么皇上又提起了公主府?

谢怀义面上露出一丝犹疑,探询地看向案后的皇帝。

皇帝唇边现出一抹苦笑:“谢卿,我皇姐,她孤零零地在湖底待了两年。”

谢怀义僵住了,许久,他终于回过神来,难以置信道:“长公主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难道……长公主在府中遇到了妖,因不能抵抗,所以跳进了湖中以死明志吗?

谢怀义脑海中思绪翻涌,顷刻,他俯身行礼:“我这就派人尽快调查长公主的死因。”

皇帝沉默地点头。

长公主失踪一案有了反转,整座天京城人人震惊之余,不由又担忧起来。

当年妖乱之后,圣上为了找到长公主,也为了抓那些作乱的妖族,派黑甲军将他们的家中翻了个底朝天。如今旧事重提,皇帝是否还会再故技重施呢?

谢怀义现在整日因为长公主一案而愁眉不展,孟老爷想找个空闲时间同他谈事便有些困难。

整座天京城热火朝天的第五日,官舍中一位同僚瞧出了他的不对劲,便走到他身边问道。

“不久前你避他如蛇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怎么这几日开始时常看他?”

孟老爷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已然被人注意到,僵了一瞬,他眼神游移地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两个之前只是小矛盾……哪有那么严重?”

同僚诧异地看向他:“丧女之痛,岂是小事?你怨谢大人,我们是理解你的。”

孟老爷陡然变得心虚起来。

“这么久了,我已经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了。”

同僚欣慰地看向他:“你能想通这件事,我很高兴。”从此以后,官舍中的气氛再也不会冷若冰窟了。

孟老爷干笑了一声,便转过身向别处走去了。

官舍中的小插曲,谢怀义丝毫没有察觉到。出了官舍,他忽然想到身处控妖府的侄女来。心念一起,他便动身前去了。

因为长公主一案与妖有关,所以这件命案便由控妖府揽下。五日过去,如今也该有个进展了。

走到控妖府大门前,负责此案的官员站在门前笑脸相迎。

谢怀义回了他一个不冷不淡的眼神,随后大步走向前去。

“你们如今有了什么进展?”

官员沉吟一声,缓缓说道:“很奇怪的一点,长公主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谢怀义停步,静静地看向他。

“还有……”官员突然变得欲言又止,仿佛将要脱口而出的那件事情有些难以启齿。

谢怀义有些不耐:“你们还有什么发现,尽管说吧。”

官员表情有些灰败。

“丞相,仵作验了长公主的尸体,说……说她……”

“他说什么?”谢怀义皱起了眉。

“长公主在妖乱发生之前便死了。”

谢怀义脑中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回府后,谢怀义将莫悠然唤了过来,他将官员的话简单说了一遍,随即负手看向一脸平静的莫悠然。

“他说的可是真的?”

莫悠然重重点头:“仵作来来回回验了许多次,结果绝对没有出错。”

谢怀义心沉了下去:“你可知晓,长公主大概在什么时候离世?”

“距离妖乱的时间,大概是一个月。”

谢怀义忽然觉得呼吸困难:“那……那个长公主是谁?”

莫悠然眼眸幽深:“恐怕是妖假扮的,那么好的伪装,我们人是做不到的。”

“妖……”谢怀义口中低喃,心中已经做好了迎接皇帝滔天怒火的准备。

这只胆大妄为的妖,不仅将长公主沉入湖底,还冒充她的身份在皇宫中来去自如……天家威严何存?!

谢怀义怔忪许久,半晌,他静静说道。

“既然能假扮长公主,那么这只妖必然熟悉长公主的举止,你们可查到了什么人?”

莫悠然抬眼,一双水眸渐渐弯成新月的模样。

郁繁行了两日,终于又回到了青幽谷中。

才回谷,她便急忙跑去自己的房中好好睡了一觉。

再睁开眼时,天色已经黑了,殿中幽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相比到处都是深蓝海水的龙渊,郁繁觉得这黑夜反倒颇为亲切。

她站起身,然后在床边掌起了烛火。

郁繁是不习惯有人服侍自己的,两年来,她的殿中始终只有她自己一人。

容青和露浓在一年前经常来殿中陪她说话,但是如今因为妖族事务日渐繁多,她们之间也很少交谈了。

“郁繁,我才来你殿外,你便醒了。”殿外那人调侃着,一边迈步走来。

郁繁早就穿好了衣衫,听到脚步声,她匆忙将床帐收拢,然后挂到了帘钩之上。

周溟已经进了殿,简单向屏风后瞧了一眼后,他摇着头缓缓坐于屏风旁的软榻之上。

郁繁绕过屏风走近。

“今日的事情你已经处理完了?”

周溟揉着额角点头:“倒是你,才出去这么久便回来了,可是在外面玩够了?”

郁繁轻哼:“哪有,我在一个镇子里晃了几圈,觉得哪里都没意思。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又回到你们身边来了。”

周溟无奈地摇头。

正说话间,门外出现一个纤弱的身躯轻轻向这里走来,皎洁月光将她的身影清晰地投在了门扉之上。

郁繁示意周溟噤声,随后缓缓走到了门后。

那道身影在门后停驻许久,却始终都没有说话。郁繁同周溟面面相觑,周溟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来。

郁繁摇摇头,将手置于门扉之上,猛地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正要敲门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郁繁作惊喜状:“露浓,我等了许久,你终于来见我了。”

露浓似是还挂念着之前的嫌隙,她的眉头不曾舒展。郁繁言罢,她才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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