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熙抱着弟弟走到楚筠身边,抬手给她擦了擦那张早已哭花了的脸庞。

她生来便身子极弱,可谓是小姐身子丫鬟命,可偏偏好胜心作祟,羡慕那个整日跑来跑去的姐姐,便经常让楚熙带自己出院子玩,每次玩累了,都是他背自己回房的。

那个时候,他也才五岁。

见父亲上官涯与母亲站在门前,他蹲下身将楚枫放了下来,随即加快脚步走到双亲跟前,掀起前襟跪地磕头道:“父亲,母亲,孩儿不孝!”

五夫人连忙将儿子扶起,泪眼婆娑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上官涯望着这个多年不见的长子,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点了点头。父亲,总是不擅长表达自己对儿女的爱,他上官涯更是不例外。

上官氏宗祠。

上官楚越跪于堂中,在氏族长老以及上官氏诸位子孙的共同见证之下。

遵照老祖宗上官烛明遗嘱,从族长上官羲手中,接过了上官氏当家之主的令牌与印章。

自从老祖宗上官烛明创下这份家业,为上官家取得“商贾第一家”的称誉以来。

时隔七十余年,这是上官氏商行的当家之位的,首次易主。

也就是说,从今日起,她上官楚越便不仅仅只是潇洒不羁的七姑娘那般简单了,更是肩负着整个上官氏商行产业的当家小姐。

王府。

永安王裴穆已于昨日启程,返回边境的剑阁将军府邸,而新封为王的昔日世子殿下裴嗣,也即将乔迁新王府。

这座永安王府是愈发冷清了。

故此,兄妹几人今日齐聚裴嗣的扶风院,把酒言欢。

小裴沁极其乖巧地被裴嗣抱着,坐在他的大腿上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块红豆椰蓉糯米团。

裴盛看着她嘴角上的椰蓉,连忙抬起手替她轻轻擦去,小裴沁咧嘴一笑。

岁月惹人愁,回想起来,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有多久没有整整齐齐地团聚在一起了。

“自从二哥跟着父王远赴边关,大姐成亲后跟着姐夫也去了剑阁,我们几个总是聚少离多。当年大哥你在外游历四年不归家也就罢了,这回又要搬去新府邸,这座王府算是更加冷清了。”裴盛唉声叹气道。

裴嗣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骂道:“做什么这副模样,诅咒我呢?不就隔着几条街,又不是见不着了。”

说着,他低下头望着裴沁柔声道:“若是小沁儿想大哥了,记得随时可以过来找大哥玩,要是母亲没空的话,就叫三哥背,好不?”

看着小沁儿猛地点头,裴盛有些悲苦,明明小妹出生后两年大哥才回到家中,自己不是跟她更亲?

可偏偏大哥更能俘获小妹的芳心,而自己呢?只能被大哥教唆着她“欺负”,天道不公啊!

这是裴嗣从东冥回京后,兄弟俩第一次相聚,自然少不了美酒。

耐不住小沁儿猛抓他的酒杯讨酒喝,裴嗣终于肯把她放下,由着她满院子疯跑玩耍。

“没想到,西越这盘棋下得这么狠毒。”裴盛嘟囔着嘴轻声道。

说着,他便看到裴嗣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只能微微摇着头,给他重新斟满。

“我也没想到,如今我们南阳王朝的朝堂,竟是比东冥的江湖还要热闹。”裴嗣惨笑一声说道。

朝堂纷争,虽说不比江湖厮杀来得直接可见,但内里的阴谋诡计,足以杀人于无形,一击毙命。

说来,这官位与爵位的意义本就不同。只因官位无法世袭,更别提罔替二字了,但爵位却可以。

一般而言,身负爵位之人是不允许入朝为官,走上仕途的。

但南阳王朝立国以来,便有一个不同于其他王朝的规矩,那便是允许王侯子弟入朝为官。

此外,朝堂之中又分文武两派官僚阵营。君王为了避免臣下势大叛君,往往不会让一家一姓之中,同时涉及文武两派。

可如今,他永安王府显然是文武兼备。

父王与二哥裴啸本就身为一国之将,如今大哥既已封王,势必会入朝堂,但他从未涉及沙场战事。

加之陛下对大哥的罕见重视,断然不会将其置于边境此等危险境地,那便只剩下文臣一途了。

这也算是开了先河的局面,难免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啊!

毕竟自古以来,传承一事本就注重由嫡传血脉来继承。谁都知道,这个位子,本该由大皇子裴雍来坐的。

可如今,裴嗣这般越俎代庖,哪怕是陛下的意愿,也难免遭人红眼。

看着弟弟满脸的悲戚烦忧,裴嗣猛地锤了锤他的胸口,随即温言笑道:“放心,我裴嗣既然躲过了那么多刀枪棍棒活到了今日,那么我的这条小命,便不是这般好取的了!”

裴盛听罢,挤出了一个笑脸,可他心中却郁闷不堪,继承什么不好,怎么偏偏就是那个位子?

之所以有此番僭越之言,倒也不是说他裴盛也有鸿鹄之志,他只是单纯且自私地想要一家和乐罢了。

可如今整个王朝风雨将至,他竟是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知能否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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